第8章 江月何年初照人（八）
第8章 江月何年初照人（八） (第3/3页)
叹了口气，然后在我面前蹲下。
他用一双宽大修长、指节鲜明的手抓着我六岁瘦小的肩膀。
他看着我的神情，带着一丝不信、一丝不得不信。
那种苦涩而复杂的神情，最后变成一个无关紧要的问句。
“雪儿，你的头发，怎么是白色呢？”
他叫我雪儿，如此亲近。
当时我并没有注意这个细节，只是老实回答。
“雪儿先前在牡丹城得了一场大病，险死还生，醒来的时候头发便一下变白了，以前的事情也都不记得了。”
他闻言蹙眉阴晴不定地看了我半天。
那种要将人看透的神情，让我感到自己连灵魂都赤露在他面前一般。
我正骇然，他却忽然顾自苦笑了一声，起身背对着我往窗台边走去。
“连你娘都不记得了吗？”
屈王负手看着天上的明月，似乎在回忆什么。
我摇摇头说不记得，他便又叹了口气。
“我看你虽然心性比夏儿沉稳些，但到底是个孩子，照顾夏儿到底不够周到。明日你收拾了细软到涛儿的西苑里去吧，他虽有人伺候着，近前倒是缺一个伶俐逗笑的丫头。”
我闻言心里一颤，自是不肯和莫夏分开。
正想说什么，他却抢先一步补充道：
“夏儿那边，我自会挑几个适合的丫鬟，你不必担心她。莫家帮我养了这么几年女儿，我也不会让你吃亏，你呆在涛儿身边，他不会亏待你的。”
他的语气显得那么不容置疑。
我张了张口，半天却只憋出个没用的“是”字。
绕来绕去，我到底还是成了一个丫鬟。
若是有缘再见姬紫辰，他恐怕要好好嘲笑我一番了。
“小姐……”
门口，林姑姑见了我，神情有些复杂地呐呐喊了一声。
想来刚刚屋里的对话她是听到了。
我于是扬起小脸冲她笑了笑。
“劳烦林姑姑担心了，晚后凡事还请林姑姑指点了。”
她闻言表情有些错愕，而后又变成一幅伤心难过的模样。那模样像极了紫姨。
“你这么小小年纪，便……”。
我见她一副婆婆妈妈的样子，又想起那天浴池的事情。
正打算逃也似地离开，她却忽然伸手拉住我，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
“林椿。”
房里屈王的声音淡淡传来。
林姑姑脸上白了白，看了我一眼，便放了手，应诺走了进去。
我心里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可又不知道是什么。
只得摇了摇头，回去收拾了细软。
临睡前摸了摸莫夏柔软的头发。
这个熟睡的孩子，对一切是全然无知的。
童年，果然是一个人最美好的时光。
而莫雪，是无权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