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朝
花朝 (第3/3页)
得兴高采烈,不停鼓掌助威。陆铭涛脚上功夫了得,当年和林珂比武时候,林珂就老吃他脚上的亏。
林珂笑得花枝乱颤,好容易忍住没有上前去补两脚。
“瞧你,笑得一点仪态也没有。”林珂忽然感到被一个熟悉的身子抱住了,她猛地一转身,头刚好撞在他的胸脯上。他将她抱的更紧,她的心跳得好急,她觉得自己的脸像火烧云一样通红。她能感到从四面八方传来的诧异目光,以及那些”伤风败俗、世风不古”的议论声。不过她感觉心里像泡在蜜罐里面,忍不住的甜丝丝的,甜的她不愿离开。她将自己的头紧紧靠在他的胸膛上,紧紧环住他的腰。
“你做什么啊,调笑良家妇女啊?不怕人家笑话。”过了好一会,林珂满脸通红地将身子移开,看着拓拔宇说道。
“谁敢管本王的闲事,找死啊?我就调戏良家妇女怎么了?”拓拔宇气定神闲地说,他今天一身明黄打扮,蟒袍上四爪金龙张牙舞爪,贵气十足。身后跟着两列穿甲持械的卫士。
林珂四处张望,果然几个侍卫看天的看天,吃东西的吃东西。侍女和卫士们像是瞎了一样,面色如常,果然都是好演技的戏子啊。刚才还熙熙攘攘的人群,现在十丈之内走得干干净净。十丈之外,尤跪着些战战兢兢的游人,他们头都低着,更不敢乱看。
“不是今天在劝农劝桑吗,你怎么在这里啊。”
“早劝完了,现在在午宴,本王偷偷溜出来喘口气,待会还有晚宴。我呸,没完没了的。”
“你溜出来不怕人告发你啊?”林珂顿时紧张起来。
“些许小事,大不了挨几句,他敢将我怎么样啊,我们互相告发太多,父王根本就懒得听。”拓拔宇毫不在意。”你们倒是吃喝玩乐,蛮逍遥的,本王在那里喝的都是什么鬼东西啊。”
“琼浆玉液呗。”拓拔文终于看不过去了,接口说道。
“小文,父王想念你得紧,要不跟我一块回去。”拓拔宇贱贱地笑着,看着拓拔文说道,一个甲士将”追风”牵了过来,他腿一抬,准备上马。
“我呸,不去!”拓拔文眉头一皱。
拓拔宇闻言哈哈大笑,小文就是这般直爽可爱。他上得马来,勒住马头对着李冲和陆铭涛说道:”再有登徒子来,给我踢再远点。踢死了,本王负责。”
“你们两,可以游春扑蝶,别招蜂引蝶了。”拓拔宇一扬马鞭,绝尘而去。
“你倒是快去吧,小心父王打你板子。”拓拔文嚷嚷道。她自顾自走到另外一颗花树下,也学别的女孩将五色彩纸挂在花树上。她将自己一双白玉一般的手合上,默默而虔诚地祈祷着。大约本来无论多么天真可爱,无忧无虑的女孩子,一旦遇到命中注定的那个冤家,也终于学会了忧郁和祈祷。
一群人吃得也差不多了,准备去祭拜花神。早有侍卫将贡品从车上拿了下来,大家向花神庙走去。
“花神究竟是哪一位神啊。”拓拔文好奇地问道。
“不清楚,听说是女夷,每一个月的花神又不一样,这个月好像是杨贵妃。”林珂仗着刚才从别人那道听途说了一些见闻,随口胡诌道。
“她怎么是花神?不就是个被赐死的妃子啊!”
“据说皇帝很宠爱她,赐死也是万不得已,死后不就变成神吗?多半根据白居易的长恨歌胡诌的。”
“宠爱就能变成神啊?我父王现在可宠爱丽贵妃呢。她死后难道能变成神?”拓拔文满不在乎地说。
“嘘……不要说宫中女眷,你哥哥下过令,说宫中女眷要杀头的。”
“哼!我怕他啊?奇怪了……”拓拔文大惑不解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到,那个她不怕的人正快马加鞭向他们奔来。
拓拔宇从马上一跃而下,落于拓拔文面前。他一把拉过林珂,笑道:”你这朵花也太难看了吧,刚才我在路边看到一朵还不俗。”他从黄袍里摸出一朵娇艳欲滴的黄色山茶。
林珂羞得抬不起头,拓拔宇将林珂头上那朵绿色绢花拿下,轻轻替她戴上那朵山茶。
“等着本王,若是晚宴散的早,也许本王可以陪你们放花灯。”他咬着她的耳朵,温柔说道。
他纵身上马,扬长而去。
路上,春风拂面,燕剪丝绦,翠柳垂岸,莺啼婉转。很快来到花神庙前,但见人们宰杀牲畜,洒酒祭祀。
花神庙里,人来人往。善男信女们虔诚祈求着,愿花草繁盛,谷物丰收,心想事成。
两位少女衣袂翩跹,如琼花玉树般立在庙里祈祷,一个娇俏,一个轻灵,引来无数轻薄少年争先恐后地观看。那拓拔文小姑娘心性,颇感得意。林珂虽然年纪比拓拔文略大,也芳心微喜。
初初长大而情窦初开的少女对自己的容貌总是很在意,而又不自信的,总是希望得到别人的肯定。说到底,无论是美丽或者不美丽的女孩子,谁不希望自己是美丽动人,能让别人倾慕,让心中的那个人爱恋呢。可是谁又真的能完全确定自己的容貌是否美丽呢?
正在此时,忽然听到一群少女的惊呼声,原来是那翩翩浊世佳公子——那位白衣少年也入庙祈祷。
对于那些狂热跟随他,看着他的少女,少年毫不在意,既不驱赶,也不搭讪,应对得体。自顾自微笑着给花神上香。
“看吧,臭书呆也在这,我就说肯定能再见他。”林珂调笑着对拓拔文说道。谁知道拓拔文一心想要寻找这个白衣少年,此时真找到了,却不知所措,呆呆不语。
那白衣少年路过,看到林珂她们,对两位少女微微一笑致意,然后走开了。拓拔文神驰目眩,眼睁睁看着白衣少年翩翩走过,无可奈何。
过了好久,拓拔文反应过来,急忙道”呆头鹅,快去,快去,打听下这是哪家的公子。”陆铭涛一咬银牙,拿把剑就跑了出去。
过了一会,他跑了回来,说那位公子走得太快,一时就不见踪影,他没有找到。
拓拔文这一次却并没有沮丧,就像林珂说的一样,白天还有斗花会,有花坝对歌;晚上还有花神灯游行,有彩戏娱神,总有机会能看到他的。
然而,直到晚上,她也没有再看见他,他就像失踪了一样。而说过会抽空来看花灯的拓拔宇也一直不见踪影。
到了夜晚,手提花神灯的游人们接踵摩肩,将花神庙照得如同仙境。月上柳梢头,拓拔文却必须要回宫了。拓拔文现在是有封号的大公主了,虽然自由度比后世程朱理教兴起以后的公主高得多,但是依旧不能完全自由。
她撅着嘴,闷闷不乐的登上八宝香车。那些手提花神灯的男男女女欢欢喜喜地走着,她却怎么也看不到那个想要看到的人。
她垂头丧气,默默无言。林珂也在旁边沉默寡言,她也很想游花神灯,可是那个叫她等他的心上之人却一直没有出现。她多么想将花神灯里写上心愿,放与花神知道,更希望那些快快乐乐放灯的男男女女中什么时候有她和另外的一个人相携而行。两个少女都觉得扫兴,那花神为什么不肯眷顾凡人,将天下所有有情人的心愿实现呢。
花神啊,告诉我,那个人他到底什么时候娶我,还是他根本不打算娶我?
花神啊,告诉我,那个人他到那里去了,我们还有机会再见面吗?
街上柔和的灯光照耀着,一匹浑身雪白的高头大马洋洋自得地走过。上面坐着一位浑身白衣的公子,他戴着白玉冠,玉冠上面镶嵌着拇指大小的冰种翡翠;他腰上玉带挂着把宝剑,宝剑的铭文是”飞星”;春寒未消,他披着千金难求的雪白无暇白狐裘;他身长八尺,恰如玉树临风;他目似寒星,容貌如美玉雕刻而成;他顾盼多情,曾经出现在多少贵族少女的梦中;他风流俊雅,是多少王孙公子的座上佳客;他的身后跟着一群文士打扮却配着宝剑的卫士;他的风姿引得放灯的少女都看着他,纷纷跟随在他的白马之后。
他总是淡然笑着,他随意往一辆对面驶过来的八宝香车看了一眼。金丝绣凤的车帷被一只芊芊素手拉开,一位高髻红衣的绝色少女也正好抬头看到他。
他们就这样对视了一下,他对着她灿然一笑。香车与宝马瞬间错过,各自向相反的方向跑了过去。
过了一会,香车忽然停住,从上面跑下个匆匆忙忙的红衣少女。在夜风中,她肩上的绣带飘飘,她的红裙翩翩,她像一只穿花逐柳的红蝴蝶一般,往前奔跑。人群拥堵,无数看灯的少女挡住了她,那匹白马瞬间跑得失去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