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十二 章

    第 十二 章 (第3/3页)

   于是,一行浩浩荡荡又奔向了“查缉营”,蹄声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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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查缉营”到了,门口接驾的一见,一行人马驰到,慌忙两扇门大开,在接驾的行礼下,察铎一骑当先驰进了“查缉营”。

    “紫禁城”里他也照样骑马,何况这小小的“查缉营”?

    马就停在了前院,在几个班领的簇拥下,察铎带头儿,一行人直奔后院。

    后院的戒备如临大敌,几百名“查缉营”好手,弓上弦、刀出鞘,把座签押房重重包围,水泄难通。

    九门提督来了,本就该行礼,多来了位神力王,带队指挥的几个班头,更是忙行大礼:

    “见过王爷,见过大人。”

    一声“王爷”,惊动了签押房里的,门口出现了两个人,李玉麟跟那个小胡子统带,小胡子统带的脸色显得好白。

    察铎抬手一拦,道:“玉麟,不用出来,我们这就进去。”

    李玉麟跟小胡子统带富山又退了进去。

    察铎转脸向四勇士:“你们四个留在外头”

    一顿转脸又向善琦:“你跟我进去。”

    善琦一惊,有点犹豫。

    察铎一声冷笑:“你就是凭这个胆儿干‘九门提督’的?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他伤到你,他也不会伤你,走。”

    话落,一把抓住了善琦的胳膊,大步行向签押房。

    可怜善琦,鸡肋难当虎腕,哪容他说个不字?只好跟着走了。

    进签押房看,李玉麟跟统带富山都站在那儿,富山忙行下礼去:“王爷、大人。”

    李玉麟也向察铎欠了个身:“王爷”

    察铎道:“先声明,我是一大早去找善琦碰上的,你们先办你们的事儿吧,我暂作壁上观。”

    他也真绝,居然能作壁上观。

    李玉麟微一怔,深望察铎一眼,然后转向富山:“统带,如今军门大人已经来了。”

    富山望了望善琦,不但迟疑,还窘迫畏缩。

    善琦轻咳一声,脸色微沉,端起了架子:“究竟是什么事,你非要派人把我请来不可,还不快说?”

    富山微微低下了头,道:“回大人,是,是关于那面腰牌。”

    “腰牌?什么腰牌?”

    李玉麟伸出了手,手里正托着郝大魁那面腰牌,道:“军门大人,就是这面腰牌,这位统带他认得,而且敬畏异常,可是说不出来处,只说奉军门大人之命,无论何时何地,见到这种腰牌就要礼让三分”

    善琦脸上变了色,沉喝道:“富山,你竟敢”

    一顿道:“他胡说,我从来没见过这种腰牌。”

    九门提督,“查缉营”的统带,上司跟下属这么对质,这么争先恐后的事恐怕是绝无仅有的。

    李玉麟淡然一笑道:“统带,这么说你是尤中生有,骗词胡说了?”

    不知道为什么,富山一惊,忙道:“不,确是”

    善琦惊怒沉喝:“富山”

    富山苦脸道:“大人,卑职是不得已,他说过,只要卑职所说不实,他就要杀卑职啊!”

    善琦脸色煞白:“难道我就杀不得你?”

    富山道:“这”

    “好了,好了!”察铎突然摇手说了话:“我不能再听下去,看下去了,我要是再听下去,看下去,我会臊死”

    善琦脸上没表情。

    富山忙跪下下去:“万求王爷做主。”

    察铎沉喝道:“给我滚起来。”

    “谢王爷恩典。”

    富山忙爬了起来。

    察铎转望善琦:“善琦,巧了,这也正是为什么一大早我跑去找你的事。”

    善琦一怔。

    李玉麟道:“王爷”

    察铎道:“玉麟,你能不能等我跟这位军门大人说完话?”

    李玉麟一点头道:“可以,不过我要提醒王爷—点,这是我的事。”

    察铎道:“现在你还能说这是你的事?”

    李玉麟道:“王爷”

    察铎道:“玉麟,你妹妹被劫失踪,只要不沾官家,你可以说那是你的事,我也曾经答应过你,只要不沾官家,我就不闻不问。可是情势发展至今,谁也不能再说这只是你家的事,事实上你也是找官家的这个‘查缉营’查问究竟,我能不管么?我身为官家人,身为大清朝世袭的‘神力鹰王’,凭王法肃官威,有什么不对,又有什么不该,何况我早就奉有密旨查办这件事?”

    善琦脸色一变。

    李玉麟目光一凝:“王爷奉有密旨”

    察铎道:“不错,事涉官家,我身为人臣,你说,你是让我听你的,还是让我听皇上的?”

    的确,这,这不管说给谁听,谁都不能说这位“神力鹰王”该听李玉麟的。

    李玉麟双眉微扬,沉默了—下,道:“王爷既然这么说,我也相信王爷说的是实情,我不敢再持异议。不过,我不能不提醒王爷一声,尽管王爷奉有密旨查办此案,但是到头来可能会很为难,而我这个江湖人就没这层顾虑,所以,王爷不如趁现在撒手不管。”

    这话察铎还能不懂?

    他笑了,扬眉而笑:“玉麟,你把我们家当成个什么家,我们家的人,当成什么样的人了,就算有什么为难,那也是我的事,我可以告诉你,这件事既然事涉官家,尤其我奉有密旨,我是非管不可,而且要管到底,你的好意,我心领。”

    李玉麟还想再说什么,察铎已霍然转望善琦:“你听见我说的话没有?”

    善琦忙道:“卑职听见了。”

    “既然知道我一太早跑去找你就是为这件事,你怎么跟我回话?”

    善琦脸色更白,额上见汗:“回王爷,卑职实在不……”

    察铎沉喝道:“你敢再说个不字”

    沉腕亮出杜氏兄弟那两面腰牌:“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了,有这个秘密机关的两个人跑到外馆我那儿去出首。他们说各营、各衙门奉有密令,只见这种腰牌,必得礼让三分,你身为九门提督,兼步军统领,会不知道?你敢再说个不字我听听?”

    善琦脸色大变,立即怔住。

    李玉麟入目两面腰牌,心头不由为之一震,道:“王爷,那出首的两个人是”

    察铎道:“你先别忙问,等我把眼前事问出个究竟来之后,我自会告诉你。”

    转眼望善琦:“善琦”

    就在这两句话工夫中,善琦已定过了神,他嗫嚅着道:“王爷,既有所谓秘密机关的人到王爷面前出首,难道他们就没有对王爷有所密禀”

    察铎环目一睁,震声喝道:“大胆,现在我问的是你,你就得给我说,不要说我奉有密旨,就算我没奉密旨,杀了你一个九门提督,还不信有谁会拿我怎么样。”

    善琦道:“这个卑职知道,可是”

    察铎环目威棱暴射,一点头道:“好,我让你死的没话说霍地转过脸去:“富山,你可曾对李玉麟说过,‘查缉营’奉军门大人之命,只见着这种腰牌,就要礼让三分?”

    富山都要哭了,畏缩的望善琦:“这个,这个”

    察铎冰冷道:“富山,大概你是认为,别人都杀得了你,我就杀不了你,那我就试试看,杀一个‘查缉营’的统带,有谁会把我怎么样。”

    不远处墙上挂着一把腰刀,察铎一步跨过去,伸手就摘了下去,当他再跨回来的时候,铮然声中,腰刀已然出了鞘。

    富山魂飞魄散,机伶暴颤,急道:“王爷开恩,王爷开恩,卑职是说过,卑职是说过。”

    察铎提着刀望善琦:“你听见了吗?”

    善琦不但脸色发白,连话声都发了抖,但他毕竟是个九门提督,多少还能力持镇定,道:

    “王爷明鉴,富山他是情急乱诬。”

    察铎气的抡刀背就要砸过去:“到了这时候了,你还敢……”

    李玉麟眼明手快,伸手拦住:“王爷,这一刀背下去,即便是死,也不过是死个九门提督而已,舍妹还是不知道下落。”

    察铎猛然跺脚扔刀,刀擦着善琦的耳朵飞过去,“噗”地一声插在了墙上,入墙及半,刀柄乱颤,力道之猛吓人!

    善琦吓得后退一步,一声惊叫脱口而出。

    察铎伸手,劈胸一把揪过善琦:“善琦,算你命大,不过你命大也只是眼前,一旦我押你进宫”

    李玉麟截口道:“王爷,恕我插嘴,一旦你押这位军门大人进宫,人证当面,他可能是准死活不了,这条线也就此而断,我试问,王爷再上哪儿去找舍妹”

    察铎道:“在他没死之前找他要,我不信他死到临头还不说。”

    李玉麟道:“王爷,现在这位军门大人,是不是也死到临头?”

    察铎为之一怔。

    李玉麟接着又道:“若说一个九门提督如此胆大妄为,擅立秘密机关,派人劫我李家人,王爷你信不信?”

    察铎脱口道:“我当然不信。”

    “那么”李玉麟道:“一旦九门提督被杀,这条线到这位军门大人而断,即使王爷你不信,你还要怎么追下去,又从何追起?”

    察铎脸色变了:“你是说”

    “王爷!”李玉麟道:“谁能让这位九门提督怕他尤甚于怕你这位明明奉有密旨的‘神力鹰王’?横竖都是死,这位军门大人求的又是什么?是不是已经不想可知?”

    察铎脸色大变,震声道:“你的意思我懂,可是我还是不信,尤其我进过宫,他下旨让我查办此事。”

    李玉麟道:“王爷不是个糊涂人,怎么这点道理都想不透,既是王爷不信,那么王爷您说,横竖都免不了一死,这位军门大人咬紧牙关不承认,坚不吐实,是怎么回事?”

    察铎道:“这既然你那么想,为什么你还在这儿查问什么究竟?”

    李玉麟道:“王爷,我需要证据,我要证据确凿,让他无从狡辩。”

    察铎道:“这就对了,你要我信不难,拿出证据来。”

    李玉麟道:“证据就在这位军门大人身上,请王爷把他交给我。”

    察铎一怔:“你是说”

    李玉麟道:“他现在已经不怕死了,因为横竖都是一死,他现在求的只是报偿,只是代价,我不让他死,王爷也不会允许我这个江湖人杀他,可是我能让他比死都难受。”

    察铎脸色一变:“你是要用”

    李玉麟淡然一笑:“老王爷久称宦海中的江湖人,王爷您也承袭了他这一点。”

    察铎迟疑了一下,猛点头:“好。”

    虎腕微震,善琦已踉跄冲向李玉麟。

    李玉麟伸手拍了善琦的穴道,又抬腿一脚踢出,善琦跟富山倒作了一堆。

    察铎道:“你怎么不”

    李玉麟道:“不急,我等王爷走了之后,也请王爷从此置身事外。”

    察铎扬眉道:“玉麟,你怎么还”

    李玉麟道:“王爷,我请您不要再管,不要再追下去了。”

    察铎作色道:“玉麟,你要是还念两家的交情,拿我当朋友,就不要再说这种话。”

    “王爷,我就是念两家的交情,拿王爷您当朋友,所以才请王爷就此罢手,就此置身事外。”

    “玉麟,你还是认为”

    “王爷,我刚说过,谁能让善琦怕他尤甚于怕您,不想可知,横竖都是死,善琦他求的是代价,难道这您还没想通?”

    察铎道:“你刚说的我听见了,我要你拿出证据来,你也该听见了。”

    “王爷,我有九成把握,一旦在善琦身上下了手,他的招供就是证词,我所以要等王爷走了再下手,是怕王爷落个把朝廷大员,尤其是掌管内城九门钥匙的九门提督,交给个江湖人逼供。即便王爷您奉有密旨,至少也要挨一顿训斥,万一再因授人以柄,落个罪名,我这个李家的第三代,愧对两家的交情—”

    “谢谢你的好意,我不在乎,也不怕。”

    “王爷显然还是不相信?”

    “我进宫见过他,他听说之后不但大为震怒,还立即下旨要我查办,我实在不能相信。”

    “王爷,您太仁厚了,他是料准了,无论谁追查,这件事也只能查到这位九门提督为止,就算你能追查到他,请问,您又能拿他怎么样,能为一个人在江湖的李家,跟他闹翻?就算您跟他闹翻了,又能怎么样?”

    “我,我不能拿他怎么样,至少我可以逼他交出你妹妹来,然后我马上回蒙古,就此不入京来朝。”

    “王爷,恕我直言一句,您逼不了他,他是一国之君,除非天下满汉百姓,满朝满汉文武,谁也逼不了他。但是,满朝满汉文武,有几个会听您的,天下满汉百姓,又有几个会那么做?王爷,‘神力鹰王’世代赤忠,李家不能落个造反叛上的罪名。”

    察铎静听之余脸色连变,等到李玉麟把话说完,他脸色已黑里泛青,道:“我什么都不能,那么你又能怎么样?”

    李玉麟道:“王爷明知道,我能怎么样。”

    察铎震声道:“不,玉麟,你不能。”

    李玉麟正色道:“王爷,只他交还舍妹,舍妹安然无恙,冲‘神力鹰王’四个字,李家可以不为已甚,否则,李家不惜家破人亡,王爷您要原谅。”

    察铎也承袭了乃祖的一颗天不怕、地不怕的虎胆,而如今闻言他竟机伶一颤,道:“玉麟……”

    李玉麟道:“王爷,李家能为‘神力鹰王’想,您也应该为李家想一想,孰可忍、孰不可忍!”

    察铎的脸色又是一连数变,突然,他脸色一转肃穆,一转凝重,道:“现在,究竟是不是他,还不知道,你妹妹是不是能平安回去,也还不知道,是不是?”

    李玉鳞道:“可以这么说,不过”

    “现在没有什么不过!”察铎道:“先听善琦怎么说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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