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小香袋

    第十一章 小香袋 (第2/3页)

    白五爷含笑欠个身,带着龙天楼进了大门。

    白发老妇又盯上了龙天楼:“五爷,这位是”

    白五爷道:“这位是我一个侄子,把兄的儿子,姓龙,叫龙天楼,天楼,过来见见,你就叫大妈吧!”

    龙天楼上前躬身,道:“大妈。”

    白发老妇笑得眼都眯起来了;“哟,五爷,我还不知道您有这么俊一位侄少爷呢,瞧瞧,真俊得跟个姑娘家似的,请里头坐,请里头坐。”

    白发老妇前头颤巍巍地带路,把白五爷跟龙天楼让进了堂屋。白五爷落座,龙天楼侍立一旁,白发老妇直让,龙天楼就是不肯坐,白发老妇没口地直夸“有规矩,懂礼数”;转个身,白发老妇要去倒茶,白五爷连忙拦住:“老姐姐别忙乎了,我们还有事儿,坐一下就走。”

    白发老妇道:“许久没来了,怎么才来一下,凳子还没坐热就要走?”

    白五爷道:“到了老姐姐这儿还客气,我们真还有旁的要紧事儿。”

    白发老妇不情愿地道:“好吧,既是这样,那我就不倒了。”

    她坐了下去,一坐下,老眼又盯上了龙天楼;“以往没见过侄少爷,是才上京里来吧,跟五爷在一块儿当差呀?”

    白五爷道;“他来京也有不少日子了,比我行,他是十五阿哥府的护卫总教习。”

    “哎哟!”白发老妇惊声道;“十五阿哥府?那可不容易啊!年轻轻的就当上了护卫总教习,再过几年那还得了,侄少爷算是帮对了人了,十五阿哥是储君,将来一旦当上了皇上,侄少爷您可不就成了领侍卫的内大臣了!”

    龙天楼也没多说什么,只笑笑道;“谢谢大妈这分吉言了。”

    白发老妇又笑得眯了眼:“瞧,多懂事,多会说话的孩子。”

    顿了顿接问道:“侄少爷定是有一身好武功。”

    白五爷笑着道:“您想嘛,十五阿哥聘为护卫总教习,那还错得了?”

    白发老妇笑道;“可不是嘛,瞧我问的”

    她又扯了一阵闲篇儿,其实,老太太们,哪个能免?

    扯一阵闲篇之后,白五爷话转正题:“老姐姐,我一向少来拜候,今儿个有事儿了才来看您,先给您告个罪。”

    白发老妇道:“五爷说的这是什么话,我知道您一向公忙,能高攀您是我们的造化。再说我们也蒙受您的大恩,原该我们常去拜候您的”

    白五爷道:“老姐姐这么说就让我不安了,什么叫大恩?二兄弟当初也没犯什么大错,交朋友嘛,本就如此,除非是太过不去了,只要过得去,还不就让过去了。”

    白发老妇道;“不管您怎么说,您这份恩德,白家是存殁俱感,永记不忘”

    脸色忽地一转沉重,道:“我人上了年纪,可是心里明白,您今儿个上家里来,别又是为他的事吧?”

    龙天楼没说话,他实在不忍伤害这么一位善良老妇人。

    连白五爷都迟疑了一下,才道:“老姐姐可知道,二兄弟他一向在哪儿?”

    白发老妇的老脸上闪过一丝异容:“说是上外头做生意去了,一晃又是一年多了,连个音讯都没有,谁又知道啊!”

    白五爷道:“老姐姐,二兄弟一向在十五阿哥府大厨房当差。”

    白发老妇一怔,老眼都瞪圆了;“怎么说,他在十五阿哥府的大厨房里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啊!这么说侄少爷跟他认识?”

    “不,天楼不认识他,这两天十五阿哥府里出了点事,二兄弟有点牵连,他一害怕跑了,天楼找我打听,我一听说,猜想可能是二兄弟”

    白发老妇忙道:“五爷,十五阿哥府出了什么事,他有什么牵连?”

    白五爷道:“老姐姐别管是什么事,也别问二兄弟他有什么牵连,我可以告诉老姐姐,只要他能出面,能合作,我跟天楼可以力保他。”

    白发老妇身躯颤抖,低下了头,满头白发都在颤动着,望之令人心酸,旋即,她抬起了头:“刚在大门口,一认出是您来,我就猜到准是他又出事了,老天爷不可怜,真让我猜着了,我的话也说尽了,泪也流干了,实在”

    突然一阵激愤,人颤抖得更厉害:“他怎么就不知道学好,就不知道改”

    说泪已经流干了,两行老泪还是夺眶而出,扑簌簌坠落襟前。

    龙天楼看得一阵难受。『BIGCAT扫描 小糊涂仙OCR 潇湘书院独家连载』

    白五爷也大为不忍,道:“老姐姐也别难受了……”

    白发老妇摇摇头,举袖拭泪:“我不是难过别的,我是是我没教好他,我是难过将来没脸去见地下的爹娘。”

    “老姐姐”

    白发老妇摇头又道:“五爷,别见怪,您这个忙我帮不上,我不知道他去了哪儿,找都没法找他。”

    白五爷似乎没觉得意外,道;“老姐姐,二兄弟他只你这么一个亲人”

    “五爷!”白发老妇又一阵激动;“他已经没把我当亲人了,眼里也早就没我这个姐姐了,要不然他不会唉,说这些有什么用,都迟了,也不知道他让什么鬼迷了心窍了。”

    “老姐姐,我刚说过,只要他能出面,能合作,我跟天楼都愿意保他”

    “五爷,听您的口气,好像我是护他,我是真不知道他在哪儿啊!”

    “我知道,老姐姐您是个明理的人,您不会护他,因为那不是护他,是害他。我是好意,我不愿意让别人先找到他,要是让别人先找到他,绝没那么便宜,逃、躲都不是办法,唯一能自救的办法是赶紧出面,老老实实地跟我们合作。老姐姐,当初我放过他一马,冲着您,我也不会害他的,既然连老姐姐都不知道他在哪儿,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他站了起来。

    白发老妇连忙站起,颤声道:“五爷”

    白五爷道;“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老姐姐就别再难过了,我们还会找他,想尽办法也一定要在别人找到他之前找到他,只有这样才可减轻他的罪过。”

    一顿道:“天楼,咱们走吧!”

    龙天楼一边旁观,心里明白,老妇人一定知道白胖的所在,可是白五爷要走,他相信白五爷一定有道理,他自己也实在不忍逼迫这么一位老妇人,于是,他忍了忍,跟着要走。

    忽听白发老妇悲声叫道:“五爷!”

    白五爷、龙天楼停步回身,

    白发老妇突然颤巍巍地跪了下去。

    白五爷忙伸手架住:“老姐姐这是干什么?”

    白发老妇哭着道;“五爷,我只有这么一个兄弟,在这世上,我也只有这么一个亲人”

    “我知道,老姐姐放心,我刚不是说了吗,我们会想尽办法先找到他”

    白发老妇道:“五爷,东岳庙后头有座柴家老屋,您跟侄少爷上那儿找他去吧!”

    龙天楼心里为之一松。

    白五爷忙道;“老姐姐,他回来过了?”

    白发老妇点了点头,道:“他只说他闯了祸,没说十五阿哥府,也没说闯的是什么祸,还是我逼了半天,他才说把个同是教门儿里的害了。”

    “老姐姐知道他害的是谁吗?”

    “我也没多问,他也没说。”

    “老姐姐一定知道清真馆的马掌柜。”

    “是他?”白发老妇猛然抬头。

    “马掌柜现今是十五阿哥府的人啊!”

    “啊这是为什么,他这究竟是为什么?”

    “老姐姐,他还在天香教里,受天香教的利用啊!”

    “那,这他不是死罪”

    “老姐姐放心,只要他老老实实合作,天楼一定保他不死。”

    “侄少爷,我给您磕头。”

    白发老妇转身要跪。

    龙天楼连忙架住:“老人家,我当不起。”

    “侄少爷”

    “老人家,我五叔已经答应您了,只要令弟他肯帮我的忙,我一定会帮他的忙。”

    白发老妇含泪点头:“侄少爷,大恩我不敢言谢,那个地方只有我知道,两位既找到那儿去,他应该明白我的心意,他会听我的。”

    白五爷道:“那老姐姐就不用担心了,我们不再耽搁了,老姐姐请留步吧!”

    他跟龙天楼出堂屋疾快地走了。

    白发老妇站在那儿没动,也没再说话,老泪直流。

    东岳庙在朝阳门外,是一个奉旨修建的最大庙宇,占地卅多亩。

    除正殿之外,还有东西跨院,七十二司,囊括了天地诸神,大街路南有十八层地狱,泥塑木雕,维妙维肖,胆小的真能吓得胆战心惊。

    这座东岳庙每年正月开放半个月,然后每月初一、十五开放,庙会之期那是万头攒动,热闹异常。

    但是,龙天楼跟白五爷来的时候没赶上庙会,庙门紧闭,行人稀少,就显得冷冷清清了。

    两个人从庙旁一条小胡同里绕到了庙后,庙后有人家宅院一处处,却不知哪儿是柴家老屋?

    站在胡同里四下打量,龙天楼道:“五叔,柴家老屋是”

    白五爷截口道:“你可真问住我了,北京城这么大,在巡捕营吃了这么多年公事饭,还是没法摸清每一处,不过不要紧,鼻子底下有张嘴,咱们找个人问问。”

    他带着龙天楼又往里走,走的是笔直一条胡同,两旁边隔不远就是一条横着的胡同,刚过左边第二条,人是没碰见一个,可白五爷突然停了步。

    龙天楼忙转头循白五爷目光望去,只见第二条胡同底有一户人家,门口的石狮少了一座,台阶下都长出草来了。

    显然,那是座久没住人的宅子。

    两个人互望一眼,白五爷一偏头,两个人脚下疾快,进了那条小胡同。

    这条小胡同是条死胡同,不深,只有五户人家,每户人家门口都干干净净,门环擦得发亮。

    只有这一户,胡同底的这一户,石狮少了一座,台阶下石头缝里长出了草,门头塌了一半,大门油漆剥落,一对门环都不见了,可是两扇大门还关得紧紧的。

    门头下,横嵌一块石额,两个大字清清楚楚:“柴府”!

    白五爷低声道:“没错了。”

    又道:“世道无常,有道是:‘乌衣巷故人贫,莫愁湖鬼夜哭,凤凰台栖枭鸟’,那不关咱们的事,进去吧!”

    白五爷要上台阶。

    龙天楼伸手拦住:“五叔,门只怕推不得!”

    白五爷倏然醒悟,多少日子没人住的宅子,每一处自是年久失修,贸然一推,门不倒才怪。

    “那”

    龙天楼扭头看看,胡同口外没人,几户人家的大门也都关着,没人进出,他往墙上一努嘴,冲白五爷施了个眼色。

    白五爷会意,老少俩一撩长衫,先后窜上墙头翻了进去。

    落脚处是前院,几间房还在,只是门窗紧闭,破窗户纸迎风,遍地杂草,寂静、空荡,一点声息都没有。

    龙天楼一打手势,要往后去。

    白五爷伸手一拦,然后抬手指指北房屋面,轻声道:“你上去,居高临下,可以尽收眼底,我试着劝他出来。”

    省时省事,不失为好办法。

    龙天楼一点头,就从站立处腾身而起,拔高数丈,然后一掠上了北房屋面,点尘未惊。

    白五爷适时撩衣疾窜,往后扑去。

    龙天楼站立在北房屋面,前后尽收眼底,一览无遗。两进院子,后头还带个花园,算得上既深又广,后院里堂屋、东厢房,花园里花圃、小桥、亭台楼榭,虽然塌得差不多了,但依稀还能看得出来。

    正观望间,只见白五爷从北房下窜进了后院,他往瓦砾遍地的后院里一站,立即扬声发话:“二兄弟,白五来了,出来答个话吧!”

    堂屋里传出“哗喇”一响。

    白五爷紧接着说道:“白五不是外人,是外人也找不到这儿,白五既然找到这儿,你就该知道这是谁的意思,我一进来就扬声发话,也表示相信你不会躲我。”

    堂屋里没动静了。

    片刻之后,才从那年久失修的堂屋里,缓缓走出个人来,穿一身裤褂,四十来岁年纪,长眉细目白白胖胖的。

    他脚刚踏出堂屋,一眼瞥见了北屋上的龙天楼,脸色一变,脚下倏停。

    白五爷及时道:“也不是外人,是我侄子。”

    白胖中年人两眼紧紧盯住北屋上的龙天楼,眨也不眨。

    龙天楼提气疾掠而下,一掠五六丈,而且正好落在白五爷身边。

    白胖中年人两眼异采暴闪,脱口道:“好轻功。”

    龙天楼没说话。

    白五爷却道:“二兄弟夸奖!”

    白胖中年人脸色恢复了正常,缓步走出堂屋,在白五爷跟龙天楼面前丈余处站定,一拱手,淡然道:“五爷。”

    “二兄弟,才一年多不见就生份了。”

    白胖中年人脸上泛起一丝不自在的笑意,但旋即一整脸色道:“我姐姐告诉您的?”

    “不错。”

    “我只这么一个姐姐,不能怪她。”

    “老姐姐也只你这么一个亲人,她怕日后没办法见泉下的爹娘,跪地哭求我手下留情。”

    白胖中年人脸上掠过一丝异容,但旋即双眉一扬道:“五爷,当日蒙高抬贵手,我铭感五内,永不敢忘,这也就是为什么我愿意出来见您,这回,还求您一本爱护之初衷”

    “二兄弟,当初是因为你误入天香教,没犯什么大错,年余后的今天,你还在为天香教卖命,不是让白五我太失望了么?”

    “五爷,我没有”

    龙天楼伸手从怀里掏出那个小香袋来,提在手中。

    白胖中年人脸色一变,道:“我没想到他们把案子交到了巡捕营。”

    “不,还轮不到巡捕营,案子还由十五阿哥府的人在办。”

    白胖中年人微一怔:“那么您”

    “我只是受托帮人个忙而已。”

    白胖中年人两眼倏现冷芒。

    “二兄弟,许你让我失望,不许我帮人个小忙?再说他是我侄子,不是外人。”

    龙天楼道:“我没见过你,你也没见过我,但是你应该知道我,十五阿哥府的护卫总教习龙天楼。”

    白胖中年人身躯一震,脸色大变,转身要跑。

    龙天楼一步跨到,已到了他身边。

    白胖中年人机伶暴颤,飞起一拳直捣龙天楼心窝。

    龙天楼抬手一封,掌势偏滑,轻易地扣住了他的腕脉。

    白胖中年人面如死灰,抬眼望白五爷:“五爷,我不欠您的了,恨只恨欠我姐姐的,这辈子没办法报答她了。”

    白五爷沉声道:“你这叫报答你那唯一亲人的老姐姐?不伤透她的心,不害死她,已经算不错的了。”

    白胖中年人一阵轻颤低下了头,哑声道:“事既至此,夫复何言,我跟你们走就是。”

    白五爷一施眼色。

    龙天楼立即松手。

    白胖中年人猛抬头,先望龙天楼,后望白五爷。

    白五爷道:“天楼跟我已经答应了你姐姐,只要你老老实实合作,他可以保你不死。”

    白胖中年人脸上闪过抽搐,悲笑道:“你们可以保我不死,我还是死定了。”

    龙天楼道:“未必”

    “总座,马老怎么样,您许过他么?”

    龙天楼一怔,心里一阵刺痛。

    白五爷道;“二兄弟,既是这样,我们也不好勉强你了,只是,你是个关键人物,你要衡量轻重利害。”

    “我还有什么轻重利害好衡量的。”

    “小七儿,你告诉他。”

    龙天楼自然知道白五爷让他告诉白喜什么,于是他从承王府案说起,一直说到了眼前。

    静听之际,白喜脸色变化,神情时而有着相当的震动,等到龙天楼把话说完,他却一转平静,淡然笑道;“总座不说,|潇湘书院|我还真不知道这件事关系这么大,有着这么大的一个阴谋,不过我白喜是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就算是闹翻了天,也不干我的事”

    白五爷道:“二兄弟,你怎么好这么说,难道你能坐视鬼魅横行,邪恶坐大”

    “五爷,我不过是个升斗子民,不管谁得势,百姓还总是百姓啊!”

    “二兄弟,百姓固然是百姓,可是百姓没有不盼过好日子的,江湖上有那么多仗义行侠之士,他们又都是为了什么?”

    “这五爷,我一张笨嘴说不过您,可是”

    “二兄弟,你以为坚不吐实;字句不说,就能活得长久?”

    “不,五爷,既然被您二位找到了这儿,除非您二位愿意高抬贵手放过我,否则我就是死路一条。”

    白五爷一摇头道:“二兄弟你要原谅,事关重大,我们不能,也不敢放你!”

    “这不就结了吗?”

    “二兄弟,我说句不中听的,既然横竖逃不过劫数,男子汉、大丈夫,为什么不死得值些?你从不为任何人想,也应该为老姐姐……”

    白喜悲笑道:“五爷,怎么见得我这不就是为我那老姐姐想。”

    白五爷一怔道:“二兄弟……”

    白喜道:“五爷,有些事您不清楚,要是我不泄密,我或许会死,可是你们绝不会伤害我那老姐姐,而我若是跟您二位合作,不但我的命未必保得住,他们也绝不会放过我那老姐姐啊!”

    白五爷知道这是实情,呆了一呆,没能说出话来。

    他不能许诺连白喜的老姐姐一并保护,而且他也不敢擅自做这个主。

    龙天楼一双眉梢儿高高扬起:“五叔,虽然他是您的朋友,我有心保全他一条性命,奈何他信不过我,为今之计,我只有公事公办,把他拿交九门提督法办,我则另起炉灶,另找线索了。”

    白五爷深知龙天楼这话不是恐吓的,像白喜这种人,是无法加以恐吓的。他迟疑了一下,微点头道;“公事公办,小七儿,你不会落埋怨的。”

    白五爷这里话刚说完,前头突然传来砰然一声,像是大门被推倒了似的。

    怎么回事?

    龙天楼、白五爷跟白喜听得刚一怔。

    紧接着,前头传来个颤抖的叫声:“五爷,五爷,白五爷—一”

    白喜听得脸色一变。

    白五爷脱口叫道:“老姐姐”

    他急急迎了过去,刚走没几步,前头颤巍巍过来个人,不是那白发老妇是谁?

    她一眼瞥见白五爷、龙天楼,还有站在堂屋门口的白喜,轻呼—声马上停了步。

    白五爷迎过去扶住了她:“老姐姐,您怎么来了?”

    白发老妇定定神,两眼紧盯着白喜往前走,白五爷紧随身边搀扶着。

    望着那颤巍巍的步履以及在风中飘扬的白发,白喜叫了一声:“姐姐!”曲膝跪了下去,也低下了头。

    龙天楼欠个身:“老人家。”

    白发者妇这时候还不忘礼数,答一礼道;“不敢当!”

    随又转望白喜,“我赶来是为告诉你,是我告诉他们两位地方的。”

    白喜低着头道;“五爷已经告诉我了。”

    “我还要让你知道,五爷对咱们,已经是仁至义尽,龙总教习对咱们,也是恩高义深。”

    “我知道。”

    “你知道就好,我只听你说你闯了祸,可没想到你做了这种事,如今怪你什么都迟了,是我没照顾好你,你跟他们两位走吧!”

    白喜低着头道:“姐姐,我只能死在这儿,不能跟他们两位走。”

    白发老妇一怔:“这么说,你是不愿意跟他们两位合作?”

    “不是不愿意,是不能。”

    “不能?为什么?”

    白喜没说话。

    白五爷道:“老姐姐也别怪二兄弟,他是为你,怕他们连你也不放过。”

    “呃!是这样么?”

    白喜低着头,不说话。

    白发老妇冷笑一声道:“很好,我这就一头碰死在你眼前,省得让你为难!”

    她可是说碰就碰。

    白五爷一把拉住。

    白喜惊得抬起了头;“姐姐”

    白发老妇忿然道:“你真会为我打算,现在你会为我想了,早干什么来着?爹娘过世的时候你还小,我一辈子没嫁是为了谁,这些年来的作为,你对得起谁,我好说歹说劝过你多少回?现在你会为我想了?我告诉你,你不是为我想,你是逼我死。”

    “姐姐”

    “事到如今,你还这么糊涂,你以为你这样死了,我会一个人活,做了这么多错事,不趁这机会改过赎罪,你还等什么,要是你心里还有爹娘,还有我这个姐姐,你就跟他们两位好好合作。”

    白喜泪水夺眶而出:“姐姐”

    白发老妇叱道:“没出息,不要哭。”

    白喜倏然低下了头:“我听您的,他们两位问什么,我答什么就是。”

    白发老妇倏然转脸:“总教习,问他。”

    龙天楼由衷地感佩,抱拳躬身:“多谢老人家。”

    当即转望白喜:“是谁让你毒杀马老的?”

    白喜低着头道:“天香教教主。”

    “事情的始末我已经告诉过你,照你这么说,这些事都是天香教干的?”

    “别的事我不敢说,至少毒杀马回回,是教主让我干的没有错。”

    “天香教的教主,是何许人?”

    “不知道。”

    白发老妇道:“你”

    白五爷抬手拦住了她。

    白喜接着道:“真的,总教习,我真不知道,我从来没见过教主,天香教的人见过教主的没几个,只知道他每下令谕都用一根乌铁簪子做表记。”

    龙天楼一点头道;“那就没错了,承王府案,也是以簪子做令符暗中指挥,她就是那承王福晋。”

    白喜猛抬头,“这么说”

    “我没说错,也没冤枉天香教,他们跟那个大阴谋是有关连。”

    白喜道:“总教习,天香教没有理由干这些。”

    “你怎么知道天香教不是被别人所利用?”

    白喜呆了一呆,没说话。

    龙天楼接着问道:“你跟他们怎么联络?”

    “很少联络,没事绝不联络。”

    “毒杀马老这件事呢?”

    “我是在枕头下发现簪子跟令谕的,还有一小包毒药。”

    龙天楼微—怔:“你说什么地方?”

    “枕头底下。”

    白五爷两眼奇光暴闪:“小七儿”

    龙天楼道:“我也这么想,回去再说。”  。

    一顿接问道:“你是怎么进十五阿哥府的?”

    “我原在—家馆子里掌勺,是内务府的人找上我,后来把我派进十五阿哥府的。”

    “找上你的,是内务府的什么人?”

    “我只知道他姓富,别的不清楚。”

    “当初你又是怎么进天香教的?”

    “是朋友的引进。”

    “哪个朋友?”

    “天桥的张铁头,后来没多久他就收摊儿了,不知道哪儿去了。”

    “进入天香教之后,你都见过些什么人?”

    “见过几个,都是张铁头引见的,好像都不是京里的人,只见一面,就都不知道哪儿去了。”

    龙天楼跟白五爷互望一眼,白五爷道:“看样子他们做得相当高明,一点蛛丝马迹也不留。”

    龙天楼也知道,再问下去,是问不出什么来了,当即道:“五叔,我看就这样吧!”

    白五爷明白龙天楼的用心,一点头,还没说话。

    白发老妇忙道;“五爷,你这个二兄弟”

    白五爷凝目望望龙天楼:“小七儿,你有什么打算?”

    龙天楼道;“那要看他是愿意留在京里,还是愿意离京!”

    白发老妇道;“侄少爷,留京怎么样,离京又怎么样?”

    “离京,我愿意奉赠一笔盘费,隐名埋姓做个小生意去;留京,死罪可免,但总要关上一阵子应付应付,同时我还要请他再帮我个忙。”

    白发老妇忙道;“离京,离京。”

    白喜道,“不,我要留在京里。”

    白发老妇一怔,道:“你”

    白喜道:“离京可以免一阵子牢狱之灾,姐姐,我知道你的好意,可是我不能一个人离京,咱们的老根儿在这儿,带着你一块儿走,也不是办法!”

    白发老妇激动道:“什么时候了,你还顾我?早知道顾我多好”

    白喜道:“姐姐,脱罪离京,是总教习跟五爷的恩典,可是人是我害死的,我受不了一辈子的良心责备,为你,为我,我愿意留下来服一阵子刑,受一阵子牢狱之苦,要能为总教习跟五爷效些微劳,更能赎些罪过。”

    白发老妇捂着脸哭了。

    龙天楼道:“就这样吧,我带白喜回十五阿哥府,五叔给老人家安置一个妥善地方去。”

    白发老妇猛抬头,满脸老泪纵横;“侄少爷,您带他”

    龙天楼道:“老人家请放心,我还说得上话,只我答应保他不死,把他带到哪儿去都是一样,您忘了,我还要他帮我个忙?”

    白发老妇哭着道;“侄少爷,大恩不敢言谢”

    她颤巍巍地矮身就要往下跪。

    龙天楼伸手拦住:“老人家,这我当不起,真要说起来,救他的还是他自己。”

    话锋一顿,转望白五爷道:“五叔,安置老人家的地方,务必妥善,我打算用白喜引他们现身,不能让他们釜底抽薪。”

    白五爷道:“我懂了,你放心吧!老姐姐,咱们走吧!”

    龙天楼道:“一块儿走,我也要回十五阿哥府去。”

    一行四人,出柴家老屋分了手。

    龙天楼带着白喜回到了十五阿哥府,立即引起了一阵大大的骚动。

    杀人凶手缉拿回来了,焉能不引起骚动?

    马回回进十五阿哥府没多久,可是人缘不错,再加上马回回是龙天楼带进府的,护卫、包衣一见白喜,群情激愤,有的甚至冲上来就要打。

    龙天楼立即喝止,并命铁奎八个带走白喜,小心看守,然后他直奔后院,在花园水榭外,见福贝子负手卓立,正在赏花。

    福贝子不愧是皇族亲贵里少见的俊逸人物,这时候看他,恍若临风玉树,给这十五阿哥府的花园,生色不少。

    他一见龙天楼来到,立即迎上横跨碧水的朱栏小桥:“回来了,怎么样?”

    龙天楼欠身一礼之后道:“您知道我出去了?”

    “刚我找你,听他们说你出府去了。”

    “您找我有事儿?”

    “也没什么事儿。”福康安扬着拇指,向身后水榭指指,道:“是那位不放心,老爱问,恨不得马上逮住凶手。”

    龙天楼知道,他指的是十五阿哥,当即道;“王爷在里头?”

    “烦了半天了,愁聚眉锋来回转,这会儿恐怕已经睡着了。”

    福康安这里话声方落,水榭里却紧接着传出了十五阿哥的话声:“谁说我睡着了?”

    像一阵风,十五阿哥随着话声到了福康安身边。

    福康安眨眨眼笑道;“还好我没骂你。”

    十五阿哥像没听见似的,不理福康安,急问龙天楼道:“怎么样,抓着没有?”

    龙天楼欠身一礼:“托您的福,抓着了。”

    福康安一笑道:“多会说话,又有多冤。”

    十五阿哥惊喜地伸手抓住龙天楼;“天楼,还是你行,你真行。”

    福康安道:“这才是不折不扣的实话。”

    龙天楼道:“特来禀报您跟福贝子”

    十五阿哥截口道:“还禀报什么,杀人偿命,处决了算了。”

    “王爷,白胖毒杀马老的毒药,是别人放在他枕头底下的。”

    福康安两眼精芒一闪。

    十五阿哥没听出来:“只要他承认马回回是他杀害的,他就是死罪一条,在我府里杀人,这还了得,杀,我要他偿命,我要他死。”

    福康安道;“瞧你急的,你听见天楼说的没有了白胖毒杀马回回的毒药,是别人放在他枕头底下的。”

    十五阿哥瞪着眼道:“听见了,怎么”

    脸色陡然惊变,急道:“你是说府里还有别人?”

    福康安道;“这才能算是你真听见了,话是天楼说的,我认为是这样,究竟是不是这样,你问他吧!”

    十五阿哥立即转望龙天楼:“天楼”

    龙天楼道:“这得先问贝子爷,我不在府里的时候,是不是有外人潜进府里过?”

    福康安道:“怎么问我?”

    龙天楼道:“我说这话您别生气,我不在府里的时候,府里上下,论功力、论修为,以您最高,我只信得过您,信不过别个。”

    福康安一摇头道:“话虽然不好听,可却是一丝儿也不假的实话,那么我告诉你,没有,我担保没有。”

    龙天楼转望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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