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情天生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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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章 情天生变 (第1/3页)

    就在这一段时间内,万寿宫里发生了一桩大事!

    那倒不是灭清教的乘虚大举进犯,没有,平静安宁,连一丝儿风吹草动也没有,这倒颇出人意料之外。

    所说的这件大事,是夏梦卿回来了,只他一个人。

    夏梦卿到达万寿宫的时候,是夜幕初垂的黄昏时分。

    自然,这一家几口,是既热闹又高兴。

    尤其是朱汉民与美姑娘霍玉兰,一个是由于久别的孺慕,一个则是急于想知道他的北京之行,是否圆满。

    在那净室中,夏梦卿与聂小倩对坐灯下,朱汉民与霍玉兰这一对小儿女,则侍立一旁。

    坐定之后,夏梦卿举目环顾,首先问道:“小倩,怎未见小霍他三个?”

    聂小倩含笑把霍玄三人的去向说了一遍。

    静静听毕,夏梦卿皱了眉,沉吟说道:“没想到和天仇之机警,犹胜于当年之雷惊龙,而且这么大胆,敢对轩辕忌夫妇下手,还好咱们那未来的三位弟媳送来了信,要不然……”

    摇摇头,住口不言。

    聂小倩淡淡一笑,改了话题:“你北京之行如何?”

    这一问,问得美姑娘霍玉兰立即红透耳根,垂下粉首,可惜,那位傻哥儿没有留意。

    夏梦卿“哦”地一声,道:“见着了,都见着了,该去看的,我也看过了!”

    竟然是轻描淡写几句话,未提求亲事,那可能是碍于朱汉民当面,就算是暂时不想让朱汉民知道,也可以暗示,美姑娘冰雪聪明,聂小倩更是不必说,谁不懂?

    还有,他没提带玉珠事,这又有什么不能说的?

    美姑娘抬起了眼,聂小倩自是会意,她知道美姑娘着了急,忙道:“圆满么?”

    夏梦卿点了点头,“嗯”了一声,道:“圆满,圆满,很圆满!”

    似乎有点应付意味。

    但是美姑娘满足了,娇靥又复一红,难掩心中之喜悦,那一双既黑又亮的大眼睛,闪动着异样的光采。

    犹豫了一下,她想开口问父安,但突然她又机智地闭上了檀口,饶是如此,却已吓得心头小鹿儿乱撞。

    朱汉民却道:“爹,容叔跟怡姨可安好?”

    夏梦卿点头笑道:“好,都好,你容叔跟你怡姨一见面就先问你……”

    忽地一叹接道:“多年不见了,他两位都老了!”

    聂小倩含笑说道:“韶光易逝,岁月催人,哪有不老的,你我不也一样么?”

    “说得是!”夏梦卿说道:“不瞧瞧?小儿女辈都这么大了!”

    朱汉民接口说道:“爹,玉珠好么,还有……兰珠?”

    美姑娘目中异采一闪。

    夏梦卿点了点头,笑道:“都好,这两个想你想得厉害!”

    朱汉民眉梢儿微轩,而且掠起一片难以形容的神色。

    聂小倩明白爱子的感受,忙岔开话题,道:“上次你来去匆匆,民儿犹在病中……”

    夏梦卿似乎也知道爱妻的心意,忙道:“这次我有很多日子的盘桓,我们爷儿俩没事时可以多谈谈了。”

    这句话,确实冲淡朱汉民不少愁思,他脸上掠起了一丝笑意,道:“爹,您真不走了?”

    夏梦卿笑道:“爹什么时候骗过你?”

    这一来,朱汉民更高兴了。

    高兴之中,聂小倩突然说道:“梦卿,关于灭清教,你打算怎么办?”

    夏梦卿摇了摇头,淡淡笑道:“这是汉民的事,跟我无关,我把衣钵传给了他,就是要他独当一面领袖我汉族世胄,先朝遗民!”  聂小倩笑了笑,未再问。

    接下去:是一连串的轻轻谈笑,谈的都是些琐事。

    而在这谈笑中聂小倩发现夏梦卿有很多的难言之隐,有很多话,他都轻描淡写地一语带过,再不,就是顾左右而言他。

    暗暗地,她不禁为之诧异,但是她旋又想到当着小儿女的面,夫婿也许有很多不便启齿之处。

    想到这一点,心中也就释然了。

    果然,又谈了片刻之后,夏梦卿向着朱汉民道:“民儿,跟你兰妹妹到院中走走,别这么枯坐着听了,咱们老的归老的,小的归小的,都好好谈谈!”

    朱汉民会意,应了一声,偕同美姑娘退出了净室。

    夏梦卿他还随手拴上了门,看得聂小倩不禁皱眉失笑:“你这是干什么,老夫老妻了,说话难道还怕……”

    夏梦卿转过身来,截口笑道:“便是老夫老妻,说说体己话,温存缠绵也在所难免!”

    聂小倩娇靥上掠上一片红晕,那成熟的风韵,远非一般年轻的姑娘家所能比,“啐”地一声,美目微瞥,低低嗔道:“别胡说八道,也不怕让小儿女听见!”

    夏梦卿目中异采一阵闪动,笑道:“他俩听不见的,如今正站得远远地在喁喁密谈呢!”

    说着,举步走了过来,伸手欲搭聂小倩香肩。

    聂小倩皓腕轻抬,伸手把他拦开了,红着脸嗔道:“这多年你都心如止水,今天却怎……”

    夏梦卿笑道:“人非草木,我又不是吃斋念佛出了家四大皆空,焉能斩断七情六欲,我不信你能心如止水!”

    敢情,像他这么一个人也难免!

    本来是,他说得对,人非草木,小别胜新婚,夫妻分离这么久,谁能耐那恼煞人的寂寞!

    这绝非猥亵,在一对恩爱夫妻来说,这毫不为过!

    聂小倩脸更红了,娇羞欲滴,轻轻说道:“你也不看时候,不看地方……”

    显然,这是默许而非坚拒。

    夏梦卿焉得不懂,神情突趋激动,道:“小倩,我要熄灯……”

    聂小倩一惊,道:“别胡闹,这怎么行……”

    夏梦卿涎脸说道:“有什么不行的?咱们是夫妻,如今又是……”

    “不像话!”聂小倩嗔道:“汉民跟玉兰在外面,要一熄灯,这……”

    娇靥通红,接道:“温存则可,适可而止,别的现在不许胡思!”

    夏梦卿声音有点颤抖,道:“小倩,你知道,这不是一朝一夕的情……”

    聂小倩抬眼凝注,道:“我看你今天有点不对,说话吞吞吐吐的,现在又……”

    夏梦卿道:“那只因我难抑心中的……”

    聂小倩道:“不许再胡说了,我说过,适可而止。”

    夏梦卿一脸失望,懊丧地点头说道:“好吧,适可而止,可是,小倩,等夜……”

    聂小倩红透耳根,叱道:“不许再说下去了!”

    夏梦卿摇头说道:“好,好,好,不说,不说!”

    说着话,抬起了手向聂小倩香肩搭去。

    这回聂小倩未再动,但一颗乌云粉首却又微微垂下。

    而,就在夏梦卿那只手即将要搭上聂小倩香肩的当儿,突然净室外响起了步履声,紧接着响起霍玉兰话声:“娘,我跟民哥能进来么?”

    夏梦卿忙缩回手,皱起了眉。

    聂小倩抬起了头,望着夏梦卿狡黠一笑,定了定神,在夏梦卿未开口之前说了话:“我正要叫你两个进来。”

    飞快地向夏梦卿递过一个眼色。

    夏梦卿闪身到了门边,未等霍玉兰推门便开了门。

    一进门,美姑娘的神情有点异样,但刹那间,那异样的表情消失不见,忙走到聂小倩身边,道:“娘,您叫我跟民哥干什么?”

    聂小倩脸上一热,忙笑道:“你两个要进来又要干什么?”

    朱汉民道:“谈得好好的……是兰妹突然要进来!”

    聂小倩诧异投注,“哦”地一声,道:“兰儿,有事么?”

    霍玉兰含笑说道:“没什么,娘,是兰儿突然心血来潮,想变个戏法给您看看。”

    聂小倩为之一怔,朱汉民也为之瞠目愕然。

    本来是,好端端的变什么戏法,这位姑娘莫非……

    聂小情美目凝注,诧声说道:“兰儿,你说什么,变戏法儿?”

    霍玉兰煞有其事地点了头道:“嗯!兰儿日前捡到一本书,那上面全是戏法儿……”

    看来,这位姑娘是有点不对!

    聂小倩诧声说道:“兰儿,你……”

    霍玉兰截口说道:“兰儿能站在这儿,隔空取来爹身上一件东西,您信不信?”

    聂小倩尚未说话,夏梦卿已然笑道:“姑娘,别胡闹了!”

    霍玉兰摇头说道:“一点也不是胡闹,民哥,请过来帮个忙。”

    朱汉民眉锋一皱,方待说话。

    霍玉兰已然叫到:“民哥,来呀,你只管看嘛!”

    朱汉民没奈何,摇摇头,走了过去。

    霍玉兰伸手拉住朱汉民衣袖,把朱汉民拉向自己右侧,恰好在夏梦卿跟她与聂小倩之间,然后说道:“就站在这儿,留神啊!”

    聂小倩忍不住皱眉说道:“兰儿,你究竟……”

    霍玉兰又截了口,道:“娘,您瞧着,瞧清楚了,民哥,留神!”

    话落,向着夏梦卿抬手一指。

    这一指,怪事倏生——

    夏梦卿脸上掉下了一层皮,不,那不是皮,而是一张特制的人皮面具,面具后,是一张白皮圆目的红脸。

    聂小倩神情刚震,霍玉兰已然急喝说道:“民哥,他要伤娘,出手!”

    果然,那位夏梦卿冷笑一声:“丫头,你厉害!”

    飞起一掌拍向聂小倩。

    朱汉民立即恍悟,睹状忙凝大静神功,左掌电出,横截“夏梦卿”

    掌力,右掌疾探,降龙八手如飞递出。

    霍玉兰更不怠慢,喝声一落,她便自抱着聂小倩往后爬倒,刚爬倒,砰然一声大震,木桌粉碎,墙壁洞开,碎木激扬,尘土飞射,灯也灭了。

    黑暗中,不知谁一声闷哼,但见一条人影往门外冲出,那人影刚出门,倏地身形一震,又一声闷哼的,紧接着无端地衣衫被扯落一幅,裂帛声中狼狈遁去。

    又一条人影跟着掠了出去,那是朱汉民。

    这里,霍玉兰扶起聂小倩也赶出了净室。

    刚出净室,白影电闪,朱汉民已掠了回来,满脸惊怒之色,道:“姑,您受惊了!”

    聂小倩差点没掉下泪来,强笑摇头,道:“没什么,还好发觉得早,要不然……”

    那羞恼泪水猛然一涌,她连忙住口不言。

    朱汉民恨声说道:“这匹夫不知是谁,好高的功力,民儿八成大静神功的一掌,不但未能伤了他,反而被他那掌力震退了好几步,而且那降龙八手也未能抓住他,及至民儿追了出来,转眼之间却没了人影……”

    聂小倩淡淡说道:“让他去吧,他已经受了伤了……”

    “对了。”朱汉民诧声说道:“娘,刚才那匹夫夺门欲逃之际,不知被谁……”

    聂小倩忙道:“那是娘在匆忙之间给了他一指。”

    当然,她这是托辞,她明白,霍玉兰更明白那是谁。

    朱汉民两眼瞪着聂小倩,没说话。

    聂小倩嫣然一笑,道:“怎么,你不相信娘有这高功力?”

    朱汉民脸一红,忙道:“事实上,娘,民儿不知道娘有……”

    聂小倩道:“这是你爹上次来时,加了我一倍功力!”

    朱汉民释然了,但旋即他又说道:“娘,你可知道那匹夫是谁?”

    聂小倩摇了摇头,道:“此人功力奇高,该是当今宇内的一二人间人物。”

    朱汉民皱眉沉吟说道:“这匹夫会是谁……”

    忽地抬眼凝注霍玉兰,道:“兰妹,你怎么知道他是……”

    霍玉兰一惊,忙道:“我,我在刚才出门时,看见他耳后的肤色跟脸上的肤色不同,当时我就动了疑,到了外面左想右想我觉得不对!”

    朱汉民道:“兰妹何来这高功力,能隔空取下他的面具?”

    糟了,这一问叫霍玉兰如何回答。

    刹时间美姑娘涨红了脸,正自着急为难。

    只听一个无限甜美的银铃般话声由门后响起:“哥哥,是我!”

    霍玉兰一怔,神情微松,吁了一口大气。

    朱汉民神情大震,失声叫道:“妹妹,是你?”

    那甜美话声柔婉说道:“是的,哥哥,是我!”

    朱汉民惊喜说道:“妹妹,滕王阁上援手,如今又……妹妹,让我看看你好么?”

    他话声方落,门后现出了一袭黑衣,明眸皓齿,清丽若仙,不带人间一点烟火气的傅小霞。

    朱汉民激动得流了泪,情不自禁,踏步过去便要去抓傅小霞那双柔荑,傅小霞身形一闪,柔婉笑道:“哥哥,阴阳相隔,人鬼途殊,沾我不得!”

    朱汉民未再动,但那热泪直流。

    傅小霞目射不忍,连忙转向聂小倩盈盈施礼:“倩姨!”

    站直了娇躯,又向美姑娘打了招呼。

    适时,聂小倩淡淡一笑,道:“小霞,你既然现了身,似乎没有必要再瞒你哥哥了吧!”

    傅小霞笑了笑,道:“倩姨,这是您的令谕?”

    聂小倩道:“我不忍看汉民这样,以后的事自有我!”

    傅小霞道:“那么我遵命了。”

    转身握上了朱汉民双手,轻轻说道:“哥哥,你觉得这是人手还是鬼爪?”

    朱汉民一震而醒,惊喜呼道:“妹妹,你,你没有……”

    霍玉兰插口说道:“民哥,她瞒人良苦,该打!”

    傅小霞回眸一瞥,含笑说道:“是么?你不怕我叫你一声……”

    霍玉兰怕了,红着脸忙转向聂小倩:“娘,您瞧她多厉害!”

    聂小倩直笑,但未说话。

    朱汉民无暇理会许多,直问傅小霞。

    傅小霞遂把自己的一切,概略地说了一遍。

    听毕,朱汉民明白了,想想,他有点悲伤,但再想想现在,他又不禁为小霞高兴。

    只是,他没有想到将来,如果他要往远处想想的话,他的心情将会立即沉重起来。

    聂小倩也怕他多想,忙开口说了话:“小霞,你该知道那是谁?”

    傅小霞点头说道:“我知道,是夏叔叔告诉我的,在我没说出他是谁之前,请您先恕我来迟一步之罪,使您……”

    聂小倩脸上一热,强忍羞怒,忙道:“没有,小霞,你来得正是时候。”

    说完了这句话,她才知道这句话有多么令她难堪,窘迫,羞恼,脸上又复一热,闭口不言。

    傅小霞冰雪聪明,心中自是了然,忙接口说道:“倩姨,您可记得当年夏叔叔假扮冒充天外神魔南宫毅,琴棋书画诗酒花七阵挫败恨天翁百里相,哄骗得布达拉宫全军覆没那回事?”

    聂小倩点头说道:“记得,我听你夏叔叔说过……”

    猛然一惊,道:“小霞,你说那人是恨天翁百里相?”

    傅小霞摇头说道:“不,恨天翁不是这等长相,恨天翁是个黑黑瘦瘦的干老头儿,这个人是天外神魔南宫毅。”

    朱汉民脱口说道:“怪不得他功力如此之高!”

    聂小倩失声说道:“小霞,那天外神魔南宫毅,在当年不是就传闻死了多年么?”

    傅小霞道:“那是传闻,事实上他一直缩在北天山里。”

    聂小倩“哦”地一声,道:“这么说,那阿旺藏塔法王,准是他放出来的?”

    傅小霞点头说道:“是的,倩姨,就是他!”

    刹时间,聂小倩眉锋皱得很深,神情也趋于凝重,脸上布满了一层浓浓的阴霾,默然良久,始道:“这是你夏叔叔告诉你的?”

    傅小霞道:“是的,倩姨,是上次夏叔叔临走时告诉我的,他老人家料定那阿旺藏塔法王,必会替南宫毅出主意,要南宫毅也扮做他老人家的模样,以牙还牙报那覆灭之仇,所以在临走时告诉了我,要我小心提防,并加深我的功力,以对付这硕果仅存的老魔头。”

    聂小倩动容叹道:“原来如此,这真是一报还一报,所幸你夏叔叔他事先料想得到,又让你暗中为助,要不然……”

    机伶一颤,住口不言。

    傅小霞道:“倩姨,您别生气,那老东西被我用菩提经上武学在左肋上点了一指,虽未能要他的性命,谅也够他受的了!”

    聂小倩默然未语,但旋又说道:“小霞,你夏叔叔回来了么?”

    傅小霞点头说道:“回来了,他老人家本预备在北京多待两天的,但是因为他老人家另外料到了一件事,所以不得不赶了回来!”

    聂小倩“哦”了一声,傅小霞接着又道:“他老人家这趟还带了个人来!”

    聂小倩忙问道:“带子个人?是谁?”

    傅小霞含笑摇头,道:“不能说,三更左右,您自然会知道。”

    聂小倩道:“跟倩姨你还卖关子,那么,你夏叔叔他又料到了什么事?”

    傅小霞含笑又摇了头,道:“这我也不能说,您该问小霞的三位叔叔!”

    聂小倩道:“可是你三位叔叔去……”

    “我知道。”傅小霞点头说道:“他三位就要回来了,如今已进了大门,您听!”

    聂小倩愕然凝注,道:“小霞,难道你也跟你夏叔叔一样,成了……”

    朱汉民突然说道:“娘,不错,是霍叔他三位回来了!”话声方落,后院门传来了步履声,紧接着,夜色中现出了三个人影,那是霍玄,端木少华,岑参。

    朱汉民连忙迎了上去,欢笑一阵,边走边谈走了过来。

    这三位是何等样人,一眼便看出情形有异,容得傅小霞与美姑娘见过礼后,齐声忙问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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