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天桥七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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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天桥七怪 (第1/3页)

    只有一个摊儿,摊前冷清没生意,那儿卖的烧羊肉,偌大一个摊儿,方桌四五张,只有一个大人。

    那汉子坐在靠摊儿的一张方桌上,左腿抬得高高的,脚踩在一把圆凳儿上,正自斟自饮喝他的。

    站在这儿看,只能看见那汉子的侧面,燕十二眼力好,看得很清楚,上身是一件皮袄,下身是一条皮裤,脚上硬是鹿皮软靴,腰里扎条皮带,头上仰扣着一顶三块瓦,打扮像那白山黑水间的胡子。

    人嘛,四十来岁年纪,瘦瘦的,一脸长短不一的胡子,就跟燕十二初见老黑一样,这人可没老黑那么魁伟那么高,也不及老黑那么壮,貌不惊人,边幅不修个人。

    这么个能在天桥称害,必然有他的道理在。

    只听柳大龙道:“您瞧,他大爷往摊儿前一坐,谁还敢往这个摊儿上去,人家的生意别做了,他大爷要是一高兴多坐会儿,那卖烧羊肉的今儿个这烧羊肉就自己吃了。”

    燕十二道:“好威风、好神气,他是……”

    柳大龙道:“七怪的老大,姓毛,天桥这一带都管他叫毛胡子,两把解腕刀从不离身,动不动就要斗狠,动不动就要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两把刀在他手里施得神绝。”

    燕十二哦的一声道:“他也惯用小刀?”

    柳大龙道:“对了,您不也惯用小刀么?”

    燕十二道:“保不定待会儿得比划比划……”

    柳大龙吃了一惊,忙道:“燕爷,您当真……”

    燕十二笑笑说道:“我要是真把他比下去,不正大快人心么?”

    柳大龙道:“话是不错,可是他们是七个……”

    燕十二道:“对了,我正要问你,怎么只见这一个,不见那六个?”

    柳大龙道:“这七个向来焦孟不离,成一条线儿串着做的,只要一个在这一带露面儿,那六个也就准在,您瞧着好了,待会儿咱们准会陆续的碰见那六个。”

    燕十二道:“你在附近随便逛逛,别走远了,我过去瞧瞧去。”话落,迈步就走。

    柳大龙一急,伸手就抓,一把没抓着,他忙叫道:“燕爷,燕爷……”

    燕十二充耳不闻走他的,柳大龙真急了,放步赶了过去,燕十二突然停了步,道:“大龙,我这是为八方镖局,难道你不为八方镖局?”

    柳大龙道:“燕爷,只为八方镖局,水里火里我先去……”

    燕十二道:“这不就是了么,那你还拦我干什么!”

    柳大龙道:“燕爷,您又不是不知道,他们有七个……”

    燕十二道:“我知道,我自信还应付得了,再说我是为充实八方镖局的实力,又不是来找他七个拼斗的,怕什么,听我的,附近逛逛去,我没叫你别过来,去吧。”

    柳大龙一双眉皱得好紧,迟疑了半天他才欠身答应了一声。

    燕十二笑了一声:“这才是。”迈步又往前行去。

    燕十二脚下快,转眼间已到那卖烧羊肉的摊儿前,那么多桌子他不坐,单挑上了毛胡子坐的那张桌子,一迈腿在毛胡子右边那圆凳子上坐了下来。

    毛胡子转过脸来拿眼盯上了他,燕十二像没看见,抬手一招,高声叫道:“来一盘儿烧羊肉,半斤白干儿。”

    那卖烧羊肉的直了眼,本来白着的脸更白了,连答应都忘了答应。

    燕十二没再叫第二声,好在他的来意也不在吃喝,他收回目光望了毛胡子一眼,然后,那放在桌子上的左手,食中二指上下跳动,“叭”、“叭”的在桌子上拍了起来。

    半晌过后,头一个沉不住气的是毛胡子,他缓缓的放下手里的酒杯,一双眼盯得燕十二紧紧的,像是深山里的饿虎盯上了猎物,他开了口,话声低沉而冷:“认得我么?”

    燕十二两眼直望着那烧羊肉摊上阵阵上冒的热气儿出神,—副不在意的模样儿道:“久仰,毛胡子毛老大,没错吧?”

    毛胡子一怔,然后两道眉一耸,突然笑了:“有意思,有意思,瞧不出你是这么个有意思的人。”他那左手一下子,按在左小腿上。

    燕十二连眼珠都没转一转,道:“毛老大,别乱动,北京城可是在天子脚下,比世上任何一个地方都有王法……”

    “王法?”毛胡子嘿嘿一笑道:“你更有意思了。”

    在天桥混了这么久,什么样的人他没会过,什么样的人又能瞧在他的眼里去,当然他不会在意眼前这小伙子,左手一翻,从靴筒里抽出一把雪亮雪亮的解腕刀……“哗喇”一声,摊儿上摔碎了一叠盘子。

    燕十二那双眼始终没离那摊儿,道:“瞧,吓着别人了。”

    毛胡子没理会,燕十二接着说道:“毛老大,我说句话你一定不信,要玩儿刀,你没我快。”

    毛胡子一咧嘴,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左腕一翻,挺刀往右就扎,突然,他脸色一变,那持刀左手停在了他眼前。

    燕十二像个没事人儿似的,眼仍望着摊儿上那阵阵上冒的热气儿,缓缓说道:“可不是我空口说大话吧,听我的,把手挪回去,把刀放回靴筒里去。”

    毛胡子两眼瞪得老大,没动。

    燕十二淡然一笑道:“毛老大,天桥七害你为首,这一带的人可是恨透了你,我要是把你放倒了,准保他们额手称庆,拍手称快,说不定还有人要放上几挂炮,你信不信。”

    毛胡子那只持刀左手挪了回去,缓缓的把刀插回了靴筒里。

    燕十二笑了,右手从桌下抬起,提起了一个不怎么大的酒坛子,满斟一碗,—仰而干,然后又斟上一碗往毛胡子面前一送,这才转望着他道:“毛老大,我先干为敬了。”

    毛胡子没动。

    燕十二道:“毛老大,今儿晚上咱们俩可是初会。”

    毛胡子双眉一耸,开了口,话声仍是那么低沉而冷:“你这是什么意思?”

    燕十二道:“何妨喝了再说,酒是你叫的,怕我下穿肠毒药么?”

    毛胡子抓起酒碗一仰而干,酒顺着胡子往下滴。

    燕十二把那酒坛子往地上一放,道:“我姓燕,八方镖局的……”

    毛胡子两眼一睁,道:“原来你是……我记下了。”

    燕十二没在意,笑了笑接着话道:“八方镖局欠几把手,我代龙总镖头出来物色,你干不干?”

    毛胡子听得一怔,道:“你怎么说?”

    燕十二道:“八方镖局里欠几把手,我代龙总镖头出来物色,我问你愿不愿干!”

    毛胡子一仰头,哈哈大笑。

    燕十二没理他,让他笑他的。

    毛胡子笑声忽落,盯着燕十二道:“有意思,有意思,你真有意思,请镖师有这么请法的么?”

    燕十二道:“老法子俗得很,我讨厌,你也未必喜欢,对你毛老大这种人,还是来个岔样儿的好。”

    毛胡子哼哼一笑道:“我干什么不好,干镖师?我这样儿自由自在多惬意?把皇上给我我都不干。”

    燕十二笑说道:“我不勉强,这种事也勉强不得……”一按桌子站了起来,道:“买卖不成仁义在,这顿吃喝算我的。”丢下—块碎银,转身就走。

    毛胡子一把抓住了他,冷冷说道:“拿回去。”

    燕十二道:“毛老大,人家可是小本儿经营。”

    毛胡子双眉一耸,旋即他凶态一敛松了手。

    燕十二笑笑说道:“毛老大,八方镖局怎么个走法你知道。”转身而去。

    毛胡子扭头盯上了他的背影,那一双眼神让人难懂。

    燕十二找到了柳大龙,其实是柳大龙迎上来的。

    “燕爷,真让人替您捏把冷汗。”

    燕十二笑笑说道:“大龙,他比那位禁军统领如何?”

    柳大龙由衷的敬佩,这从他一双眼神里可看得出来,他窘迫笑笑说道:“您知道,不是我怕事……”

    燕十二伸手拍了拍他道:“走吧,咱们再逛逛去。”径自迈步往前走去。

    柳大龙紧迈一步跟上了他道:“燕爷,刚才,您在下头顶住了他,是不?”

    燕十二笑笑说道:“我比他快了点儿,他比我慢了点儿。”

    柳大龙道:“这可是毛胡子自在天桥这一带称害以来,头一回吃瘪!”

    燕十二没说话。

    柳大龙跟着又是一句:“燕爷,他没答应,是么?”

    燕十二道:“八方镖局他知道怎么个走法,他会去的。”

    柳大龙道:“您以为他七个会找到局子里去?”

    燕十二道:“我敢说他七个一定会去。”

    柳大龙霍然一惊道:“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燕十二道:“遍数北京城,平日哪一个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这七个平日骄狂自大,哪甘吃亏?只怕是一点气都咽不下,我看准了这一点,逼得他七个不得不找到镖局去。”

    柳大龙口齿启动了一下,还待再说,突然,前面的人群像是碰见了一条毒蛇,纷纷四下走避,快得跟一溜烟似的。

    燕十二道:“怎么回事,出了什么事儿了?”

    柳大龙目光一凝,道:“咱们运气好,七怪里的老三。”

    燕十二抬眼一看就看见了,前面不远处,一个棚子前站着两个人,这两个人是一男一女,女的站在棚口,背向着棚子,男的站在女的前面,面向着棚子,任何人一看就知道女的刚打棚子里出来,被那男的挡了道儿。

    女的,是位十八九大姑娘,穿一身蓝缎面的棉袄裤,长短宽窄合身,衬托得那娇躯纤小婀娜,尤其那柳腰,难以盈握,一排刘海儿,一条大辫子,乌油油的,没一根跳绿丝,低着头直望着脚下那双绣花鞋,手里捏着块花手绢儿,红云泛耳根,不胜娇羞。

    男的,廿多岁个年轻汉,长得挺体面,皮白肉嫩,唇红齿白,挺俊,赛过大姑娘,那脸蛋儿,拧一把能拧出水来,上身是件皮袄,下身是条窄裤,头上是顶三块瓦,脚下是双长统靴,腰里—扎条宽皮带,皮带上还挂着一把带鞘的短刀,那柄短刃,鲨鱼皮鞘,尺寸跟匕首差不多。

    他背着手,嘴角噙着笑,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珠直盯着大姑娘。

    按说着那年轻汉背着手站着没动,大姑娘是可以从他身边绕过去的,可是不知怎地,大姑娘就不往前挪一步。

    燕十二道:“这就是老三脂粉花三郎?”

    柳大龙道:“是的,燕爷。”

    燕十二道:“那位姑娘是谁家的姑娘,认识么?”

    柳大龙道:“棚子里说书的,金嗓玉喉桑四宝的独生女儿,这妞儿学了她爹那一手绝活儿,已有七八分火候,在这天桥一带,小金嗓玉喉比老金嗓玉喉还叫座儿。”

    燕十二淡然一笑道:“我听它—回去,要不要跟我一块儿进去坐坐?”

    柳大龙道:“您只要我去,我就跟着您走。”

    燕十二微微一笑,背着手迈步,洒脱异常的往那座棚子走过去。

    这时候那脂粉花三郎伸了手,伸手向大姑娘那拿花手绢儿的玉手抓了过去。

    别看大姑娘红泛耳根低着头,姑娘她机灵得很,玉手往回一缩,只缩回了一点儿,人也站着没动,眼看脂粉花三郎那只手就要碰上大姑娘那欺雪赛霜的一只玉手。

    燕十二紧跨一步而至,左手一抬,正好架住了脂粉花三郎那只手,道:“朋友,请让让路。”

    脂粉花三郎为之一怔。

    燕十二望着大姑娘又开了口:“姑娘,里头有座儿么?”

    大姑娘微微点了点头道:“有,您请进。”

    燕十二道:“烦劳姑娘带个路!”

    他的意思是为大姑娘解围,让大姑娘趁这机会进棚子里去,孰料

    大姑娘头一抬,那吹弹欲破的娇靥上犹挂着几分红晕,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略一眨动,侧身让开了进棚路。

    燕十二一怔,旋即一笑说道:“要不是姑娘不够聪明,便是我管错了闲事。”迈步就要往里走。

    背后伸来了一只手,搭在他肩上。

    燕十二转过了身,伸手递出了一物,那赫然是脂粉花三郎腰里那把匕首,脂粉花三郎腰间鞘还在,刀没了影儿,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燕十二手里。

    脂粉花三郎猛然一怔。

    燕十二倏然一笑道:“这玩意儿厉害,我不得不防着点儿。”

    把刀子塞了过去,转身进了棚子。

    柳大龙紧跨一步进了棚子,低低说道:“燕爷,花三郎脸上变色了。”

    “难怪。”燕十二道:“碰散了人家的好事,瞧着吧,马上就找来了。”

    他跟柳大龙随便找了两个座儿坐了下去。

    这棚子里靠里头是方桌,桌上放着一把细瓷茶壶,还有一块惊堂木,桌子后头站着个穿长衫的中年汉子,瘦瘦的,高高的,挺精神,挺体面,四十多岁个人,眉目之间跟刚才那大姑娘有几分神似。

    书正说到热闹处,说的是一部“金鞭记”又叫“呼延庆打擂”,抑扬顿挫,字字清晰,的确不愧金嗓玉喉美号。

    燕十二道:“这就是金嗓玉喉桑四宝?”

    柳大龙道:“是的,燕爷。”

    燕十二道:“这位金嗓玉喉一身所学只怕不弱。”

    柳大龙一怔道:“您怎么说?”

    燕十二道:“你走眼了,只怕这天桥一带走眼的人还不在少数。”

    柳大龙诧异欲绝,刚要说话,忽然他目光一转道:‘燕爷,花三郎进来了。”

    燕十二微微一笑道:“坐着,别动声色,待会儿万一有点什么,你只管听你的说书,也许他不会在这儿动手。”

    花三郎走了过来,抬脚跨过长板凳坐了下来,就坐在燕十二身边。

    燕十二只装没瞧见他,望着柳大龙笑道:“这金嗓玉喉真不赖,难怪这么叫座。”

    柳大龙还没说话,脂粉花三郎笑吟吟的道:“朋友,别反穿皮袄装羊了,你哪儿来的?”

    燕十二两眼望着金嗓玉喉,嘴里应道:“城里。”

    脂粉花三郎道:“城里,哪一行?”

    燕十二道:“吃保镖饭的。”

    脂粉花三郎“哦”的一声,笑道:“原来是吃那碗饭的,怪不得!”

    燕十二道:“身手不赖。”

    脂粉花三郎道:“勉强凑合,胆子更大。”

    燕十二道:“好说,吃这碗饭刀口舐血,什么阵仗都见过,要怕早就吃不成这碗饭了。”

    “说得是。”脂粉花三郎道:“哪个局子的?八方?”

    燕十二微一点头道:“不错!”一拍柳大龙道:“留神听着,最精采的就在这一段。”

    脂粉花三郎道:“认得我么?”

    燕十二道:“听说过,脂粉花三郎,对么?”

    脂粉花三郎道:“不错,认得我就没得说了,咱们外头聊聊去好么?”

    燕十二眉锋一皱道:“外头聊聊去?那怎么行,呼延庆打擂,正赶上这精采、热闹的一段。”

    脂粉花三郎道:“明儿个还是这段儿,下回再来听吧。”

    燕十二只觉腰上抵上个东西,他明白,那是脂粉花三郎的那把短刀,他可没把一把短刀放在心上,问道:“阁下,这算什么?”

    脂粉花三郎道:“明白人不该问这一句。”

    燕十二道:“你真要我出去?”

    脂粉花三郎道:“这还假得了么?”

    燕十二道:“话说在前头,你会懊悔的!”

    脂粉花三郎道:“那是我的事,你就别管那么多了!”

    燕十二道:“那我只好陪你出去聊聊了……”转望柳大龙道:“在这儿等我,这一段要是没听着,遗憾一辈子!”

    柳大龙有点不安的答应了一声。

    脂粉花三郎道:“你的朋友?”

    燕十二道:“镖局里的弟兄,要他一块儿去么?”

    脂粉花三郎道:“我并不在乎多一个,只是得问他是不是愿意去。”

    燕十二道:“我看他不会愿意!”

    脂粉花三郎道:“那就让他留这儿听他的吧!”

    燕十二倏然一笑道:“大丈夫恩怨分明,该找谁找谁,你是条汉子。”站起来先往外走去。

    那位大姑娘提着把茶壶站在棚边,一双美目直盯着燕十二,燕十二含笑低低一句。

    “我为姑娘惹祸,姑娘能见死不救么?”

    大姑娘没答理,也像没听见,头一低,干别的去了。

    燕十二微一摇头道:“这年头的人心,下回杀了我我也不管闲事了!”往外走去,出了棚子又扭头说道:“三郎阁下,咱们哪儿聊去?”

    脂粉花三郎道:“天桥大得很,你还怕没地儿么,跟我走就是。”

    把短刀往腰里一插,当先迈步行去。

    燕十二跨一步跟了上去道:“阁下,你应该走后头才对!”

    脂粉花三郎道:“我看准了,你这么个人是不会畏事怕死开溜的。”

    燕十二微微一怔道:“是么?”

    “怎么不?”脂粉花三郎道:“你要是畏事怕死,也就不会伸手管这不该管的闲事了!”

    燕十二笑了道:“你是个明白人,那你还找我出来?”

    脂粉花三郎道:“我要试试看,咱两个之中,总得有一个怕一个,是不?”

    燕十二笑道:“有意思,以你看咱们该谁怕谁?”

    脂粉花三郎道:“难说,我这个人不爱说大话,那得等待会儿再看。”

    燕十二笑道:“难得碰上你这么个,这个朋友我得交交!”

    脂粉花三郎道:“这叫攀交情!”

    燕十二道:“我这个人不擅这一套,那也用不着,是不?”

    脂粉花三郎突然停步转了过来。

    燕十二抬眼一扫,只见这地方是在几个空棚子后头,空荡而寂静,天桥那边的视线恰好让这几座空棚子挡住。

    燕十二道:“就在这儿么?”

    脂粉花三郎道:“这儿不挺好么?”

    燕十二道:“是不赖,绝不会有人打扰。”往地上一坐,抬眼笑问道:“咱们聊什么?”

    脂粉花三郎敛去脸上笑意,一双目光凝注,望着燕十二好一阵始道:“你一点也不在乎?”

    燕十二笑道:“怎么不在乎,我心里怦怦跳,只差没哆嗦了!”

    脂粉花三郎道:“你这种人倒少见,称得上是我所碰过的人里的头一个。”

    燕十二道:“夸奖了,夸奖了!”

    脂粉花三郎抽出了腰间短刀,道:“站起来,咱俩比划比划。”

    燕十二道:“哇,亮家伙子,能避免么?”

    脂粉花三郎道:“你明白,是不?”

    燕十二笑道:“我看恐怕避不了。”

    脂粉花三郎道:“你是个明白人,站起来吧!”

    燕十二微一摇头道:“不,我想坐着接你几刀!”

    脂粉花三郎脸色微变,道:“我不自大,你可别在我面前自大。”

    燕十二道:“我空手接你几刀,可有个条件!”

    脂粉花三郎道:“什么条件?”

    燕十二道:“咱们以三刀为限,我就坐在这儿,你要能碰着我一下,我管了不该管的闲事,你爱怎么办就怎么办,要是三刀过去,我还是好好儿的……”

    脂粉花三郎道:“怎么样?”

    燕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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