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嫁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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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章嫁祸 (第1/3页)

    由岳庙往西走,未片刻,便到了灵隐寺。

    在那灵隐寺前,飞来峰下,正有一座八角小亭,周围古木参天,不漏日光,柱上一联:

    “泉自几时冷起?

    峰由何处飞来?”

    灵隐寺中的和尚,对老和尚执礼甚恭,一见老和尚与中年文士双双到来,立刻合十躬身趋前恭迎。

    中年文士睹状呆了一呆,道:“怎么,老和尚,你认识?”

    老和尚笑了笑,道:“本是佛门弟子.同是出家之人,认识何足为奇!”

    话答得含糊,可却是绝妙说辞,是理!

    中年文士笑了笑,没再问。

    老和尚转向那名趋前的灵隐寺小沙弥,吩咐了几句,便偕同中年文士,向着冷泉亭走去。

    入亭,坐定,中年文士一袭儒衫顿有不胜单薄之感,他长吁了一口大气,笑道:“无怪乎当年苏东坡守杭时,每日出涌金门,泛舟湖上,直趋灵隐.重要公牍,皆携此亭,一面品茗,—面批发,暇则与宾客高僧谈文论时,常流连整日不返!”

    老和尚笑道:“所以贫衲坚邀檀越来此品茗长谈,欢叙别后!”

    明知是托辞,中年文士淡然一笑,没说话。

    适时,灵隐寺中小沙弥捧来香茗,二人于是一面品茗,一面畅谈,过了一会儿,老和尚突然执起茶壶,为自己斟满一杯,然后起身告辞。

    中年文士自然会意,既未挽留,也未站起相送,遂一个跌坐在亭中,悠然的欣赏那周围如画的佳景。

    片刻之后,由冷泉亭后方,那婉蜒小道上,负手潇洒迈步,神情飘逸清闲地走来一个文士装束的中年黑衣人,看样子,他也有意到冷泉亭坐坐。

    他刚进入百丈内,亭内中年文士目中寒芒电闪,唇边浮起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笑意,可是那双目光,却仍然停留在面前那一片美景之上。

    当黑衣文士进入五十丈后,他迅捷地转头投过一瞥,一瞥之下,脸色微变,神情震动,连忙收回了目光,低下了头。

    未几,黑衣文士来至他背后,那是个俊美、洒脱、白面无须的中年人.容貌之俊美,较诸亭中中年文士那两层面具后的本来面目,不会逊色。

    唯一美中不足,令人遗憾,也令人看上去不舒服,浑身能直透寒意的,是黑衣文士那一双阴森而犀利的目光。

    阴森,那似乎表示此人心智很深沉!犀利,那也似乎意味着此人机警、狡猾!

    他一面拾级登阶,一面轻笑说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多年不见,慕容兄别来无恙?”

    话落,人已到了中年文士面前,隔着石几而立。

    中年文士身形一震,抬起了头,脸上是一片茫然:“阁下,是对我说话?”

    黑衣文士阴森目光凝注,唇边浮现着一丝轻微笑道:“慕容兄,这冷泉亭中,除了你我之外,没有第三个人!”

    中年文士呆了一呆:“阁下是否认错了人,我姓殷,草字适仁!”

    黑衣文士目中飞闪寒芒笑道:“那就越发地不会看错了,嗯!隐世人,彼此多年不见,慕容兄侠踪难觅,当真是隐世了!……”

    深深地看了中年文士一眼,又笑道:“慕容兄,小弟名号‘九妙’,你我多年故交,当知我那最后一妙是什么,可要小弟代劳,为慕容兄取下面上那两张剩余物?”

    原来此人竟是那当今宇内第二的九妙秀士百里相!

    九妙秀士易容之术独步武林,傲夸宇内,想要以两张特制人皮面具骗他,那无异是班门弄斧!

    既被人看穿,只得承认,中年文士低头苦笑:“看来,我不能瞒过百里贤弟……”

    百里相目中飞闪寒芒,震声发问:“你,你,你果真是慕容兄?”

    何又有此一问?

    中年文士猛然抬头.点了点。

    百里相突然欺身而前,出手紧握中年文士双手,神情激动,满面惊喜,星目之中泪光隐现,身颤、手颤.声颤,语不成声,真情感人:“慕容兄,你想煞小弟了,多年不见,风闻慕容兄已……小弟此次再现江湖,便是为了此事,适才岳庙之前,小弟几疑眼花,末敢冒认,故而赶来一试,不想竟真是慕容兄,果然被小弟试出来了……”

    语毕仰天长笑,如龙吟,化鹤唳,裂石穿云,直逼长空,震得参天古本簌簌而响,冷泉亭为之乱晃。

    良久,良久,声渐嘶,力渐竭,突然垂首,双肩耸动不已,身形、双手,那握住中年文士双手的双手,颤抖的更厉害!

    这是可贵的友情,也是世间最感人的真情,以此两者观之,九妙秀士百里相怎会是……

    在他低头饮泣之际,中年文士双目之中闪过一丝异采,唇边也浮现了一丝轻微笑意……

    但,倏地,异采、笑意全敛,他缓缓说道:“这么说,贤弟是施诈……”

    百里相猛然抬头,面上泪痕模糊,强笑说道:“是非得已,慕容兄原谅!”

    中年文士突作龙吟长笑,但那声势远不如百里相适才那声长笑,笑至中途,他忽地敛住,强笑说道:“愚兄一时不察,竟上了贤弟的当!”

    “怎么?”中年文士愕然凝注,道:“贤弟有事儿,要见他?”

    “不!”百里相摇头笑道:“没事儿,我随便问问,我若是打算见他,何必等到如今。”

    沉吟了一下,忽又抬头问道:“适才岳墓前,难道慕容兄没有发现我么?”

    中年文士呆了一呆,道:“贤弟何作此问?”

    百里相阴森目光凝注,笑了笑道:“慕容兄功力我熟知,我也深有自知之明,百丈之内,我绝难逃过慕容兄敏锐耳目。”

    中年文士神情一暗,抬头苦笑:“贤弟有所不知,愚兄这身功力,自当年唐努乌梁海,独战雪衣八魔负伤后,已大打折扣,大不如昔了。”

    百里相瞿然说道:“怪不得我适才听慕容兄笑声,真气难达于巅峰,犹不如我,原来……”脸色一变,眉宇间倏腾杀机:“雪衣八魔那几个可恨东四,不瞒慕容兄,我这次再出武林,就是要找那几个东西……”

    “多谢贤弟好意!”中年文士目中尽射感激,抬头说道:“贤弟不必再费心劳神了,雪衣八魔愚兄当年已诛其三,剩下的五个也改名换姓,销声匿迹,隐藏于宇内各处,论报偿一身功力抵三条命,也该够了!”

    他是胸怀慈悲,岂料九妙秀士绝不饶人,不肯干休,双眉一挑,冷笑说道:“他八条命也难抵慕容兄半身功力!”

    冰冷一笑,又道:“再说,对这种人,也慈悲不得,有件事,慕容兄恐怕还不知道,小弟自再现武林以来,已查的清楚……”

    中年文士惑然日注百里相,没开口。

    百里相却咬牙切齿地接道:“当年贺兰惨事,以及有人假扮冒充慕容兄黄山邀斗八剑事,这两件事,慕容兄可知道?”

    中年文士点了点头。

    百里相紧跟着又问了一句:“那么,十九年后的今天,慕容兄有后,承侄儿艺成出师,奉师命诛除武林八剑之事呢?”

    中年文士点了点头。

    百里相一声冷笑,那凶煞之威怕人,道:“这些事,由始至终,全系一人在暗中阴谋操纵……”

    中午文士脸色一变,急急问道:“贤弟可曾查出此人是谁?”

    百里相道:“说来令人难信,这人竟是那培植承侄儿十九年,如今即是承侄儿之师,又是承侄儿义父的一缺老人乐全!”

    中年文士勃然变色,霍地一把抓上百里相左臂,那本该钢钩般五指,却是软弱得毫无力道:“贤弟,此语当真?”

    百里相冷笑说道:“事关重大,小弟岂敢无中生有,血口喷人,以虚言欺骗慕容兄,慕容兄若是不信,小弟……”

    中年文士颓然放手,默然不语,良久始抬头一叹道:“这委实令人难信,委实令人难信!愚兄自复出武林之后,对此事也有耳闻,但只知道是有人故意中伤,当时并末敢深信,如今既得贤弟亲查,那自然……”

    蓦地里,双目暴射慑人寒芒,沉声说道:“贤弟,我慕容岚与他何仇何恨,他竟……”

    百里相冷冷一笑,截口说道:“慕容兄奇才盖世,该知道,有些事谈不上仇恨,或为名,或为利,或为些微小事故,便能导致腥风血雨……”

    中年文土自然便是那十绝书生慕容岚!

    他威态一敛,抬头叹道:“人心太以可怕,人心太以可怕……”忽地凝注百里相:“贤弟,一缺老人乐全,武林何曾有过此人,而他这一缺、乐全之名号,又似乎隐含九妙缺一而乐全之意,这……”

    百里相脸色一变,冷笑说道:“慕容兄有所不知,引人疑窦的怪事,尚不止此一件,承侄儿那师门恨天掌,分明也是小弟那自认威震宇内、所向披摩的独门天绝掌!”

    摹容岚呆了一呆,道:“这么说来……”

    百里相截口说道:“以小弟看,那一缺老人害的是慕容兄,却把祸名嫁给了小弟,实际上,他是阴狠歹毒地欲坐收渔人之利!”

    慕容岚扬眉笑道:“倘若如此,那此人可就太幼稚了,慕容岚又是不三岁孩童,他也该在武林中打听,十绝、九妙是什么交情!”

    百里相抬头说道:“慕容兄别这么说,此人的手法,可的确高明.高明得能使承侄儿、古大哥及一干武林同道都怀疑小弟……”

    慕容岚脸色一变,随即笑道:“贤弟说笑了,承儿他没有那个胆.古大哥也不会那么糊涂!”

    百里相摇头苦笑说道:“慕容兄若是不信,日后不妨找人打听打听,见着他两个也最好问一问,小弟是有口难辩……”

    慕容岚脸色再变,冷哼说道:“对古大哥我不敢如何,承儿他要敢有此不敬心……”

    百里相忙道:“慕容兄万万不可如此,须知,这不能怪他两个……”

    慕容岚目光停留在百里相脸上,薄怒说道:“他对贤弟有此不敬之心,贤弟还帮他说话?”

    百里相道:“慕容兄,我说过,这不能怪承侄儿.事关家门血仇,换了我我也是一样,要怪只怪那一缺老人手法太以高明!”

    百里相这话说的不错,也显得他胸襟超人,实在说起来,这的确不能怪古大哥与自己的儿子!

    慕容岚挑了挑眉,没再开口,口虽不言,那脸上流露的神色,却毫不掩饰地表示,他并没有因百里相的这几句话,对自己的儿子有所宽恕。

    百里相看在眼内,才待再说,慕容岚突然正色说道:“贤弟,你我多年知交,情同手足,有几句话,我不得不说,贤弟想必是能够原谅我的直言……”

    百里相表现得一片诚恳,忙道:“慕容兄有话只管说,我洗耳恭听就是!”

    百里相道:“武林中人人皆知此事!”

    慕容岚眉锋皱得更深,略一沉吟,说道:“贤弟,对于后者,我不敢妄加猜度,对于前者,我敢批评一句,那仍是贤弟你的不是,事关慕容家声,等于事关贤弟,就是骂,就是打,甚至于毁于掌下,贤弟你也要阻拦承儿盲目行凶,亲手毁了他自己!”

    百里相呆了一呆,苦笑说道:“慕容兄所责极是,小弟,小弟,唉!……”

    叹了口气,住口不言,谁也不知道他余话要说些什么?

    慕容岚似也不便让人过份难堪,沉默了一下,改了话题:“贤弟可曾见过那一缺老人乐全?”

    百里相摇头说道:“未曾,此人行事神秘诡谲,莫测高深,难以捉摸,倘若小弟见过他,绝不会容他至今!”

    话是不错,彼此知友多年,交称刎颈,十绝的事与九妙的事何异!慕容岚点了点头,忽又皱起眉锋:“贤弟,承儿那师门恨天掌,真是贤弟那威震宇内.所向披靡的灭绝掌么?”

    百里相点了点头,道:“别人只说像极,难以断言,却难瞒过小弟双目!”

    自己的独门掌力,自己当然认识。

    慕容岚略一沉吟,抬眼凝注,道:“贤弟不觉奇怪么?”

    百里相有意无意地躲开了那双目光,点头说道:“小弟哪能不觉得奇怪,只是小弟莫解,难懂其中缘故!”

    慕容岚似乎忽有所思,道:“这十多年来,贤弟可有传人?”

    百里相苦笑说道:“慕容兄深知小弟的脾气,资质稍差的,小弟根本不屑一顾,禀赋上乘的,又如风毛麟角,举世难觅一二,所以……”

    慕容岚截口说道:“那就怪了,一缺老人何擅贤弟那独门天绝掌力?……贤弟,愚兄想起来了,贤弟可有同门?”

    百里相道:“慕容兄怎有此问,难道慕容兄不知道,小弟是先师他老人家唯一弟子,唯一的衣钵传人?”

    慕容岚正色说道:“那么,贤弟,这件事就非同小可了,就表面上看,那一缺老人害的是愚兄一家,实际上,到头来只怕是贤弟受害最烈,事关贤弟半生英名,贤弟要赶快查明此事,以正视听才好!”

    百里相苦笑了笑,道:“只要慕容兄谅解,信得过小弟,小弟何在乎……”

    “贤弟错了!”慕容岚变色截口,道:“彼此知交如手足.愚兄谅解贤弟,信得过贤弟,那是不必说的,但武林八剑英雄一世,知交道天下,他们自难相信贤弟,唇舌可以杀人,众口可以铄金,他们纵或不敢拿贤弟如何,愚兄只怕贤弟这半生英名也会断送在那众口之中,日子一久,愚兄更担心天下虽大,没有贤弟一个立足之地,到那时亲痛仇快,岂非正中那一缺老人阴谋?”

    百里相脸色连变,默然不语,半晌方始强笑说道:“多谢慕容兄明教,慕容兄目光深远,不愧高见,表面上,那一缺老人似是害的慕容兄,但害来害去,还是要害在小弟头上,看来,小弟是怠慢不得,轻忽不得,当真是要赶快查明此事,以正视听了!”

    “这才是,贤弟,”慕容岚颇为放心地点头说道:“固然,仰不愧于天,俯不作于人,问心无愧,心安理得,不必有所惧,但,贤弟,半生英名得来非易,武林之中也不容有此败类存在,你我身列正道,常以侠义自命,岂能容他今日害此,明日害彼,逍遥于天理之外?”

    也许是由于内心的激怒,百里相神色好不难看,眉挑凶煞,目射厉芒,脸色自得怕人,冷笑说道:“慕容兄只管放心,小弟自己限期一月,一月之内,誓必找出那一缺老人公诸武林,让他自诉罪状,以正视听!”

    慕容岚摇摇头,一掌轻拍百里相肩头:“贤弟不必如此,也无须自限一月,只要能尽快地找出此人就行了,此人神秘,诡谲,行动莫测,狡猾难……”

    百里相突然冷笑说道:“慕容兄放心,小弟话既出口,就是踏遍四海,穷搜八荒,翻开每一寸地皮,也要找出此人……”

    慕容岚忽地一叹说道:“贤弟既是这么有把握,早就该找他出来了,为什么蹉跎至今才发此宏愿,作此誓言呢?”话是感叹,也是为百里相好,而实际——

    百里相却呆了一呆,哑口无言。

    慕容岚似乎没有留意到自己这位知交的难言神色,想了想,忽又改变话题,道:“贤弟,怎见得当年与今日那些事,全是一缺老人暗中之一手操纵主使,以愚兄看,似乎……”

    百里相刹那之间神色趋于正常,双眉一挑,冷笑说道:“慕容兄请想,如今他授命承侄儿诛杀八剑,显是嫁祸借刀.殆无疑异,当年慕容兄还在唐努乌粱海,自不能分身两地,一搏八魔,一邀八剑,那么,那当年黄山事若非与他有关,别人不知,他怎能独晓,他既明知此事之不可能,为什么又授命承侄儿诛杀八剑……”

    慕容岚悚然动容,微微点头:“多谢贤弟明教,看来是不会错了,贤弟,那唐努乌粱海事呢?”

    百里相轩眉笑道:“慕容兄好糊涂,雪衣八魔何来天胆,若非有人暗中撑腰,他八人焉敢柬邀慕容兄远下唐努乌梁海,再说……”

    冷冷一笑,接道:“若没有鲜为人知的唐努乌梁海事,诱调慕容兄远离中原,哪有机会,又怎么敢出一个黄山事?”

    慕容岚呆了一呆,突地摇头叹道:“高明,高明,看来愚兄不但这身功力大打折扣,便是这心智也大不如昔了,贤弟,你让愚兄五体投地,自叹不如!”

    百里相笑了,笑的有点得意:“彼此知交如手足,慕容兄奈何忒请?那是慕容兄一时的难得糊涂,小弟焉敢跟慕容兄比?”

    “贤弟!”慕容岚脸色刚整,倏又一叹摇头:“唉,不说也罢,贤弟,那贺兰惨事呢?”

    百里相冷冷笑道:“小弟日前曾发现有人授意血盟十友中的贾玉丰、岑非两个匹夫,伪装古大哥跟承侄儿夤夜前往八指剑客欧阳畏

    那沉剑寨行凶,小弟擒那匹夫未获,及至回头再赶到沉剑寨时,又晚了一步,这嫁祸之手法,所用掌力与那一缺老人同,分明血盟十友早与那一缺老人有所勾结.由今观昔,那贺兰惨事,莫非也是他暗中主使,血盟十友有几个胆、几条命敢胡作妄为?而且,若非先后有关联,彼此有勾结,那血盟十友又焉知慕容兄力搏雪衣八魔重伤不见?分明他是先杀人,后图毁尸,一步跟着一步!”

    慕容岚静聆之余,脸色连变,百里相话声一落,他便自身形震动地摇头叹道:“贤弟,你何止令愚兄叹服……”

    忽地一脸悲愤,长眉高挑,钢牙连挫,“砰”地一声,一掌拍上了面前石几,石几只碎了一角:“那就更不曾错了,恨只恨愚兄这身功力……”

    威态一敛,悲声长叹,垂下头去。

    望着那仅碎一角的石几,百里相目中忽闪异采,忙道:“慕容兄不必颓丧,更无须灰心气馁,慕容兄说得好,知交如手足,何分彼此?慕容兄之事与小弟之事何殊?慕容兄神威已减,功力不如往昔,可是还有小弟,小弟这身功力犹在,而且较昔年更有精进!”

    不愧义薄云天的多年知交,这话说得感人!

    慕容岚身形抖动,猛然抬头,脸上,是万般激动,也带着无限感激,哑声说道:“贤弟,话,我不说了,说了贤弟也未必愿意听,这份情,愚兄我领受了,他日元凶伏诛,愚兄再……”

    灵隐寺中,突然转出那刚才奉茶的小沙弥,向着冷泉亭飞奔而来,亭外停身,躬身施礼:“老师父回来了,请施主寺中用餐!”

    慕容岚住了口,望着小沙弥笑道:“多谢小师父,请返告诉老师父,我这就来!”

    小沙弥施礼而去,慕容岚跟着站起,笑道:“贤弟请一同到灵隐寺中叨扰一顿如何?”

    百里相一听小沙弥所报,脸色便即一变,闻言忙站起笑道:“不了,小弟另有他事,且追寻一缺老人之事,也刻不容缓,小弟就此告辞,异日再谋后会吧!”

    慕容岚点了点头,面有依依之色,道:“那么.愚兄就不强留了……”

    百里相也有不舍状,道:“此间一别,不知慕容兄……”

    慕容岚截口说道:“愚兄原打算邀贤弟为伴的,但只恐这样将永远无法缉获那一缺老人了!所以愚兄还是与贤弟分途并进的好!”

    百里相呆了一呆,道:“慕容兄是说……”

    慕容岚淡淡说道:“看来贤弟也是难得糊涂,那一缺老人如知我再现武林,他焉能无杀我之心,有贤弟为伴,他慑于贤弟之威,纵有杀我之心,也不能不远远避开了!”

    百里相赧然笑道:“只怕纵是没有小弟为伴,他也要远远避开,他怎知慕容兄功力已大打折扣,今非昔比?”

    慕容岚苦笑说道:“那一缺老人功力智慧显然两称高绝,这恐怕瞒不了他多久,一两次之后,终会被他看出破绽来的!”

    百里相微愕说道:“那么,慕容兄是要以身试险,诱使他……”

    慕容岚点头说道:“愚兄正是此意,与其让贤弟踏遍武林地去找他,不如让愚兄以身为饵,诱他前来,然后由贤弟擒之!”

    百里相沉吟说道:“好是好,不过,小弟担心……”

    慕容岚扬眉笑道:“贤弟不用担心,也无须有太多顾虑,愚兄功力虽大不如昔,但颉颃个二三十招谅还不成问题,只要贤弟能及时赶到,还怕他伤得了愚兄!”

    百里相犹豫再三,终于点头:“那好,就这么说定了,此间一别之后,小弟不远离慕容兄左右就是,小弟告辞了!”

    告辞声中,这两位当今宇内的顶尖儿人物,执手良久,方始依依不舍地洒泪而别。

    望着百里相出了亭,望着百里相踏上那西溪路,更一直望着百里相那颀长、洒脱的背影消逝而不见……

    忽地,慕容岚双目之中闪出一片难以言喻,也令人难以意会的异采奇光,而且,越来越盛……

    蓦地里,一声苍劲佛号划空响起,灵隐寺那大门之内,圣心大和尚抚掌大笑而出:“骂得好,骂得好,贫衲至今方知,那骂人技巧大为精进者,是檀越而非贫衲也……”

    举步下阶,直趋亭中。

    慕容岚含笑相迎,道:“大和尚,一顿斋饭,敢情都让你一个人吃完了?”

    老和尚入亭,笑说道:“贫衲哪来那么大胃口,倘若檀越嘴馋,贫衲这就交待他们马上预备一桌好了……”

    顿了顿,又复大笑说道:“钩心斗角,互逞机锋,好一场龙争虎斗,二位不愧当今宇内之一二,那百诈机智,那做作功夫,令贫衲坐山观看之余,叹为观止,叹为闻之!”

    慕容岚赧然一笑,指着石几上那杯香茗,道:“多亏了大和尚这故布疑阵高明一着,否则他有好几度要对我下手……这么看来,真正……”

    老和尚不等话完,便自摇头笑道:“檀越错了,贫衲这不过画蛇添足,未堪大用,这一着只是令他虚实莫辨,摸不清贫衲究竟已经远去,抑或仍在左近,真正收了效的,是檀越的那一笑、那一握、那一掌……”

    慕客岚也没等话完就摇了头,“大和尚也错了,他这种人最为机警,也疑心最重,我只怕他仍疑不真,非找机会相试不可!”

    老和尚呆了一呆,叹道:“看来,知九妙最深者,檀越是不作第二人想,这一点贫衲是自叹不如,知已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贫衲敢断言,檀越又握大半胜券也!”

    慕容岚笑道:“多谢大和尚这句口采,其实,若非大和尚……”

    老和尚截口笑道:“休提贫衲,九妙此人盖代枭雄,罕见奇才,错非是檀越,换了任何人也对付不了他!”

    慕容岚笑道:“大和尚是把自己跟三音神尼一起除外了!”

    老和尚笑道:“谈口舌,贫衲是永远难望檀越项背,檀越,连他都不能不承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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