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总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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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一章总寨 (第1/3页)

    湖口是座大城镇,因为靠近江边,水运便利,所以,这地方客商云集,南来北往,十分热闹。

    有来往客商的地方,永远都有客栈、酒馆,这地方,客栈、酒馆应运面生,其数之多,为其他小地方所难及。

    这一天红日衔山、暮色初垂时分,湖口城内走进了男女老少一行六个人,他六个,满身风尘,正是慕容岚等。

    他六个,刚进湖口城,城门内一处屋檐下便站起了个手拖打狗棒,另一手拿着破碗的要饭化子。

    要饭化子直趋慕容岚近前,躬身哈腰伸出破碗,口中却低低说道:“慕容大侠,请出城往南走,他们已折向郡阳湖,刚走没多久,现在追还来得及!”

    慕容岚呆了一呆,道:“他们没渡江么?”

    要饭化子道:“他们本来是要渡江的,可是临上船时似乎又接到了什么令谕,突然改了主意,沿着江边奔了鄱阳湖!”

    慕容岚眉锋一皱,道:“他们都是些什么人?”

    要饭化子无丝毫犹豫,道:“天池老怪座下的一妖二魔三鬼四怪!”

    慕容岚目中异采一闪,道:“多谢了!”立即领着上官兰等转身出城而去。

    走了几步,忽听慕容岚低低说道:“古大哥,留心那要饭化子!”

    古寒月一怔,藉着东顾西盼利用眼角余光向身后偷眼窥去,只见刚才那名要饭化子已隐入了一条胡同中,那一眼,只能看见那要饭化子的背影,忙道:“禀恩主,那要饭的已隐入一条胡同中!”

    慕容岚淡淡一笑,道:“古大哥,跟着他,咱们待会儿捉大的!”

    古寒月无暇思索,应了一声,转身折回。

    他这里转身折回,慕容岚等人也跟着转了身跟了过去。

    闵三姑诧声说道:“慕容大侠,你怎看出这化子有问题?”

    慕容岚笑道:“他们谁告诉了丐帮,天池老怪与座下十侍复出武林,并且已为罗刹教所用?他倒不如说个不知道,本欲增加真实感,却不料因此露了破绽!”

    闵三姑道:“丐帮消息灵通,眼皮最杂,有可能他们……”

    慕容岚笑道:“他们如若知道这等足能震撼整个武林的大事,他们早告诉咱们了,别人不知,为何他独晓得?”

    闵三姑摇头笑道:“他们已经有过一次经验,我老婆子不以为他们还会笨拙幼稚地来这一套!”

    慕容岚笑道:“那一点也不能称之为笨拙幼稚,反之应称之为高明,他们摸准了咱们以为他们必不敢故会重施,再来那一套,所以才又来了一次,这是用兵之道!”

    说话间,已近胡同口,偷眼一瞥,只见古寒月立身胡同彼端向这边招了招手,然后拐向左不见。

    慕容岚不敢怠慢,连忙偕同几人跟了过去。

    出了这条胡同,只见古寒月那高大魁伟身影,在暮色中,利用街道拐角或可资掩蔽身形之处,一路躲躲闪闪向前跟去,再望前看,隐约可见那要饭化子背影在暮色中疾步行走,一路也频频回首探视。

    慕容岚笑道:“闵婆婆,看见了么?一副做贼心虚样子!”

    闵三姑哼了一声,道:“待会儿要是让我老婆子逮住,有他好受的!”

    慕容岚笑道:“闵婆婆忍忍,千万别学百里相!”

    闵三姑老脸一红,哑然失笑。

    古寒月跟着那要饭化子,慕容岚等则跟着古寒月,一路闪闪躲躲地到了一处,那竟然是到了江边。

    到了江边那前行要饭化子又回头望了望身后,然后身形一闪,一头钻进一座茅舍之中。

    江边上,这类茅舍不多,仔细算算,不过十几家,那想必足靠打鱼为生的渔家所居。

    暮色低垂,十几座茅舍中,却已然点燃了灯火,灯光隔着柴扉外透,与江边那一排排渔船上的渔火相映成趣。

    江边风大,那另外的十几座茅舍,人家都关着窗户掩上了门,唯独这座茅舍虽然也是掩盖着门儿,可是那两扇窗户却向外挑开着。

    隔着窗户内望,茅舍内的情景自可一览无遗。

    茅舍中,陈设颇为简单,只见正面墙上挂着一张渔网,西边墙上挂着一件蓑衣,其余不见一物。

    舍中,靠西墙下,摆着一张木桌,木桌上,摆着一只酒葫芦,两个碗,一包卤菜,一名掳胳膊卷袖露胸膛的黑衣壮汉,坐在那儿一脚蹬在长板凳上吃喝正香。

    那名要饭化子一进屋,立即扯下那身破衣裳,用力一甩,丢在了墙角,“呸”地一声,口中骂道:“倒他奶奶的八辈子楣,什么事不好干,偏要我披上这劳什子扮要饭化子,还得逢人便哈腰装出一副可怜相。”

    说着,坐向了另一张长板凳。

    那名黑衣壮汉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了一句:“那不好么?要饭化子吃十方,总比你关在这儿喝西北风好!”

    那名扮要饭化子的汉子—瞪眼,道:“他奶奶的,我憋了一肚子气,你却坐在这儿说风凉话,要饭化子吃十方不是好么?下次再有这差事儿,你干去!”

    那名黑衣壮汉伸手夹了块卤菜放在嘴里,道:“那由不得你我,头儿瞧不上我,我想干人家还怕我不是材料,败了大事儿呢,那有什么办法!”

    那汉子一瞪眼,还想再说。

    黑衣汉子已然又道:“你他奶奶的闭上鸟嘴少说两句话吧,要让头儿听见,你他妈的吃不完兜着走,准得重回娘胎一趟。”

    那汉子立即闷声不响,但旋即又说道:“头儿到那儿了?”

    黑衣壮汉道:“你问我,我问谁,头儿到哪儿去会告诉我?我敢问?”

    又是一个软钉子,可是那汉子他忍了,道:“上人座下那十位爷们,都走了么?”

    黑衣壮汉摇摇头,没看他一眼,道:“不知道!”

    “不知道?你在这儿干什么的?”那汉子问了一句。

    黑衣壮汉瞪眼说道:“怎么,知道非告诉你不可?你他娘的活得不耐烦了,我还想要这颗吃饭的家伙呢,我在这儿干什么,你说在这儿干什么?告诉你,上面的事少问!”

    这个钉子比刚才那个硬,那汉子拿酒出气,“骨登”又是一口,抹抹嘴,一句话没再说。

    他闷声不响,黑衣壮汉却又开了口,道:“那一伙怎么样了?”

    那汉子立即说道:“非告诉你不可么?告诉你,上面的事,你少问!”

    黑衣壮汉扬眉笑道,“他娘的,六月里的债,你还的可真快,你不说我也知道,九成九,成了,对么?”

    那汉子没好气地道:“你这是废话,不成我还回得来?”

    黑衣壮汉笑道:“你他娘的究竟还是说了。”

    那汉子一怔,半响没说话,适时,一阵步履声传了过来,他两个一惊,连忙站了起来。

    一条人影由东而至,推门进入茅舍,灯光下看去,那是个四十左右,身材瘦高,面目阴沉的青衣汉子。

    那汉子与黑衣壮汉一见此人进来,神色一转薛谨,立刻哈腰躬下了身,生似耗子见了猫。

    那青衣汉子阴沉目光冷冷一扫二人,道:“这窗户,是谁推开的?”

    黑衣壮汉一哆嗦,脚下要动。

    青衣汉子突扬声轻喝道:“蠢材,现在不用关了,早干什么的,家家户户关着窗,掩着门,单这一家开着窗户,你是怕人家瞧得不够清楚?”

    黑衣壮汉低着头,未敢置一词。

    青衣汉子那阴森目光落向了那汉子,道:“事情怎么样了,走了么?”

    那青衣汉子陪上个谄笑,近乎邀功地忙道:“禀舵主,只怕他们都快到鄱阳湖了!”

    青衣汉子笑了,颇为赞许地点点头,道:“不差,明天我禀寨主,记你一功!”

    那汉子头垂得更低,忙道:“谢舵主恩典!”

    青衣汉子那双阴森目光,随即又落向了桌上,道:“少喝点儿,早点儿睡,明天还有正事儿!”

    说着,他背负着手,转过了身,要出门。

    背后,响起了那汉子与黑衣壮汉的恭送声。

    青衣汉子脸上浮现一丝得意笑容,伸手开了门,但,门刚开,他神情猛震,霍然色变,立即怔住了。

    一个高大魁伟、威态若神的身影,当门而立,拦住去路,那正是铁面神驼古寒月!

    刹时间,青衣汉子定过神来,飞起一拳,直袭古寒月的胸膛要害,“砰”地一声,一拳击个正着。

    挨的是古寒月,可是古寒月卓立未动,打人的是青衣汉子,可是他却闷哼一声地抱腕疾退,那个拳头,已然红肿了老高一块。

    那汉子与黑衣壮汉跟着定过神来,他两个差点吓破了胆,尤其是扮化子的那汉于,身形一闪,便待有所行动。

    古寒月突然一声冷哼,道:“你两个,谁敢先动,我打断谁的腿!”

    那汉子与黑衣壮汉机怜一颤,站着没敢动。

    青衣汉子恶狠狠地瞪了那汉子一眼,那汉子吓白了脸,立即低下了头,本来是,说人家快到了鄱阳湖,如今人家却出现大门口儿。

    适时,古寒月侧身让路,茅舍外,走来了慕容岚等人,茅舍太小,容不下那么多人,只有慕容岚带着慕容继承走了进去,慕容岚先望那汉子笑了笑,道:“还好我不太糊涂,没听阁下的话跑去鄱阳湖,否则不但多跑冤枉路,而且还耽误时间!”

    自然,那汉子没敢说一句。

    慕容岚又转向了青衣汉子,笑问:“阁下怎么称呼?”

    青衣汉子此际已没了适才那倨傲气焰,捧着右腕,道:“我姓毕,叫毕立中。”

    “好名字!”慕容岚笑了笑,道:“恕我眼拙,阁下是武林中哪一路的英雄?”

    那青衣汉子毕立中道:“罗刹教十二支支外弟子!”

    慕容岚容他说完,然后淡淡说道:“然则,适才他二人口中那‘寨主’二字何解?”

    毕立中神情一震,脸上变了色,垂首不语。

    他没敢再动,那是因为他知道面前是宇内第一的十绝父子,外带一个宵小丧胆的铁面神驼。

    适才那一举,是人到了急处,忘了利害,倘若再叫他打上这么一拳,便是杀了他,他也未必敢了。

    慕容岚笑了笑:“阁下,为你好,老老实实地答我问话!”

    毕立中犹豫了一下,只得实说,道:“我是长江十八寨外九寨中一名舵主!”

    慕容岚眉锋一皱,道:“长江十八寨,是‘闹海蚊龙’欧阳昆?”

    毕立中点了点头,没说话。

    慕容岚道:“这倒很出我意料之外,欧阳昆何时投靠了罗刹教?”

    毕立中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那不能叫投靠!”

    慕容岚“哦”地一声,扬眉笑道:“不叫投靠叫什么,叫缔盟?”

    毕立中垂首不语,不知是没话说,还是不愿深说。

    慕容岚笑了笑道:“不管是投靠也好,缔盟也好,反正长江十八寨与罗刹教沆瀣一气,阴谋勾结是事实,对么?”

    毕立中低着头,仍未说话。

    慕容岚道:“那天池老怪座下十侍如今哪里去了?”

    毕立中身形一震,仍低着头。

    古寒月突然说道:“你是自找苦吃!”跟着拾起了右掌。

    毕立中机伶一颤,猛然抬头,道:“他十位已经过了江了!”

    慕容岚心头一震,双眉微挑,道:“他十个是什么时候渡江的?”

    毕立中道:“就在诸位进城的时候!”

    慕容岚道:“还带着人?”

    毕立中不敢不说,只得点了点头。

    慕容岚道:“恐怕还是你长江十八寨借给他们的船,对么?”

    事实如此,毕立中只得又点了点头,道:“普通渡船不大方便……”

    慕容岚笑道:“只怕是怕被我等问出来吧?”

    毕立中默然不语,慕容岚笑了笑,又道:“你告诉我,他们渡江到何处去了?”

    毕立中摇头说道:“不知道,没人敢问,便是总寨主也不例外!”

    慕窖岚笑道:“对同盟之人慑以凶残,罗刹教做事太过分了,长江十八寨这个盟,缔的也太以划算不来……”

    毕立中闻言又缓缓垂下了头去,慕容岚又道:“那送他们过江的贵寨弟兄,该回来了吧?”

    毕立中道:“该回来了,可是他们是直返总寨,而不是……”

    慕容岚截口说道:“别拿总寨来搪塞,你以为我不敢进你们总寨要人?那该是笑话,如今我不难为你,贵寨能有船借罗刹教使用,那表示船只很多,麻烦也给我准备一艘去!”

    毕立中神情一喜,应了一声,就要走。

    慕容岚抬手一拦,道:“不敢烦劳舵主大驾,这儿另外有人!”

    毕立中心往下一沉,立刻凉了半截,乘机脱身的打算,成了泡影,只得向黑衣壮汉及那汉子道:“于聪,你两个去给慕春大侠预备一条大船去!”

    黑衣壮汉与那汉子不禁狂喜,颤着嗓门儿应了一声,畏畏缩缩地行了出去,适时慕容岚又道:“古大哥,麻烦陪他们走一趟!”

    古寒月应了—声,跟在他两人身后行了出去。

    那黑衣壮汉与那汉子走后,慕容岚望了望毕立中,又道:“阁下,你当真不知他们过了江,在哪儿下船么?”

    毕立中刚要答话,慕容忽地又道:“阁下,我提醒一句,你最好有一句说一句,倘若言不尽实,那对你不会有什么好处,我这个人不喜欢用强,但绝不是不会用,也不是绝对的不用!”

    毕立中机伶一颤,忙道:“慕容岚大侠明鉴,送他十位过江的,是内九寨中弟兄,他们送他十位过江之后,便回到了内九寨,再说,他十位究竟在哪儿下船,总寨主都不敢问,别人谁敢?”

    慕容岚沉吟了一声,道:“送他十个过江的,是几个人?”

    毕立中道:“是内九寨中四位弟兄!”

    慕容岚道:“他们都叫什么名字?”

    毕立中摇头说道:“不知道,内九寨中弟兄近千,便是总寨主也不一定能叫出每个人的名字,何况我这外九寨中的舵主?”

    慕容岚道:“他们是内九寨中,哪一寨派出的,你总该知道吧?”

    毕立中道:“这个我知道,是内第九寨中派出的!”

    慕容岚道:“内第九寨的寨主是谁?”

    毕立中道:“是百臂殃神阎腾蚊!”

    慕容岚笑道:“都是陆上勇猛,水里矫健的好汉,谢谢你了!”

    说话间,茅舍外面步履响动,古寒月押着那黑衣壮汉与那汉子走了回来,近前,古寒月躬身说道:“禀恩主,船预备好了,就在江边!”

    慕容岚点了点头,笑顾毕立中,道:“麻烦你,带我到内第九寨去一趟!”

    毕立中刹时吓白了脸,颤声说道:“慕容大快,您何必跟我们这职位低贱的过不去……”

    慕容岚笑道:“这么说来,你是不敢去的了?”

    毕立中连忙点头说道:“慕容大侠慈悲留情,长江十八寨寨规森严……”

    慕容月笑了笑,道:“那么,你告诉了我内第九寨,就不怕森严教规了?”

    毕立中机伶一颤,满面惊骇神色,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慕容岚笑了笑,又道:“你既不敢去,我也不愿相强,为恐你预先通风报信,坏了我的大事,只好暂时委曲你一下了!”

    抬手一指点了过去,毕立中应指而倒,寂然不动。

    慕容岚特过身来,笑望黑衣壮汉与那汉子,道:“麻烦你两个带我几个到内第九寨去一趟吧!”

    黑衣壮汉与那汉子两条腿直玎哆嗦,身形一矮,“卟通”一声,四膝落地,双双跪了下去,哀求说道:“慕容大侠高抬贵手,舵主都不敢去,我两个哪敢去!”

    慕容岚笑道,“那么,我也只好委曲二位一时了!”

    抬手两指点了过去,黑衣壮汉与那汉子也应指而倒。

    慕容岚笑了笑,道:“走吧!”领着慕窖继承行了出去,临走还替屋内地上那三个掩上了两扇柴扉!

    古寒月适时间道:“恩主真要去那内第九寨?”

    慕容岚道:“不去有什么办法,为了打听他们的去处,只好走一趟了!”

    古寒月不再说话,当先带路,大步行去。

    上了船,由古寒月摇橹,直放中流,江中一螺拥翠,郁郁苍苍,与远处庐山对峙而立,那是大孤山。

    大孤山,形如鞋,故又名鞋山,然“鞋山”二字,远不如“大孤山”三字为雅,为动听!

    在那大孤山下,有一片屋瓦连绵,占地颇广的水寨,那便是长江十八寨的中枢重地所在!

    此际,那一大片水寨中,灯光万点,明灭闪烁,远远望去,令人几疑天上群星倒映水中。

    藉着昏暗月光,更可看见,那水寨中间,矗立着—根儿摩天的旗杆,旗杆顶端,高挑着一盏巨大瓜形风灯,随江风而不住摇晃,巨灯上,朱笔大书两字“欧阳”

    闵三姑眺望长江十八寨雄踞江中,砥柱中流,不由叹道:“好雄伟,好气派,好好的—片基业,统领长江水道数百里,只怕这—下要全毁在欧阳昆手中了!”

    上官兰点了点头,颇有同感地道:“闵婆婆说的是,长江一十八,洞庭一十六,太湖一十二,实际上说来,长江十八寨该是水路武林之首,倘若就此落入罗刹教手中,那委实令人扼腕,令人觳觫,岚哥,你说,咱们管不管?”

    慕容岚笑了笑道:“倘若罗刹教控制了长江十八寨,那等于控制了半个武林,兰妹你说咱们该不该管呢?”

    上官兰道:“咱们为的便是天下武林,岂有知而不问之理?”

    慕容岚笑道:“这不就是了么,只是,兰妹该知道,咱们不能多耽搁!”

    上官兰道:“这个我知道,无如,岚哥,急缓咱们该分个清楚,八剑与六奇虽然被掳,但咱们明知他几位是被送往阿尔金山,阴妙香也跟咱们订了三月之约,再说阿尔金山咱们迟早也得去一道,至于眼前长江十八寨已沦罗刹救之手,如岚哥所说,那罗刹教已等于控制了半个武林,这对天下武林影响至大,咱们不得不先管管这件事!”

    慕容岚点头说道:“兰妹说得是理,只是我唯恐他几位……”

    “岚哥放心!”上官兰笑道:“他几位纵或有惊,也必无险,罗刹教要打算杀他几位,早就可以下手了,今天白天还不必用那几具木像,大可改用真人为饵,他们所以不避搏斗,不计牺牲地要把他几位送上阿尔金山,那是旨在诱咱们前往万劫魔宫,三月之期末届,在咱们未到万劫鹰宫之前,罗刹教绝不会伤害他们几位的,那是唯一的饵,唯一的仗恃,岚哥想想看,对不对?”

    慕容岚动容说道:“兰妹由来愧煞须眉,哪有不对之理?只可惜大和尚与神尼不在一起,否则咱们分为两处,一处都不落空,岂不更妙?”

    上官兰点头说道:“说的是,岚哥,只不知道他两位到底在干什么?”

    慕容岚笑道:“总不会是帮罗刹教的忙就是!”

    上官兰不由为之失笑,慕容岚忽地皱起眉锋又道:“罗刹教神通之广大,行事之神秘,令人不得不佩服,他们何时又控制了长江十八寨,网罗了欧阳昆?若非今天咱们有此一遇,不知道还要蒙在鼓中多久呢?”

    上官兰笑容微敛,点了点头,未说话。

    慕容岚却又道:“兰妹,你难道不觉得奇怪么?”

    上官兰呆了一呆,道:“奇怪什么?”

    慕容岚道:“据我所知,欧阳昆此人人极正派,嫉恶如仇,守正不阿,刚直,侠义,称得是武林中一位义薄云天的没奢遮好汉老英雄,他生性宁折—小曲,如今又怎会甘为罗刹教驱策,助纣为虐,为虎作伥?”

    上官兰点头说道:“原来如此,不错,欧阳昆就是这么一个人,不过,岚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此一时,彼一时,多年来,世间事情变化很大,很难说他不是……”

    慕容岚摇头说道:“有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除非武林讹传,人言不确,否则欧阳昆他绝不会有所改变的!”

    上官兰沉吟了一下,道:“那么,有可能是他身不由主……”

    慕容月截口说道:“兰妹忘了,他这个人守正不阿,宁折不曲!”

    上官兰道:“身既不由主,他不得不阿,不得不曲!”

    慕容岚抬手一指前方,道:“兰妹看,那旗杆之上,打得仍是欧阳旗号!”

    上官兰道:“可是他投靠了罗刹教是事实!”

    慕容岚为之语塞,苦笑不语,适时,船已近水寨二十丈,蓦地里两道奇亮灯光由水寨内暴射而出,照耀得小船附近江面十丈内纤细毕现,亮同白昼,紧接着夜色中遥遥传来一声沉喝:“何来船只,擅闯十八寨水域?”

    慕容岚目注古寒月,古寒月立即扬声说道:“过路的,江面太黑,看不清楚……”

    夜色中又传来沉喝:“长江十八寨重地,任何船只不得靠近,速速离开!”

    古寒月扬声笑道:“倘若是你长江十八寨的访客呢?”

    远处水寨中那人说道:“阁下何前言不搭后语,到底是干什么的,请速明言,以免发生不必要的误会!”

    古寒月道:“实在说,是你长江十八寨的访客!”

    远处水寨中那人说道:“那该当别论,请赐下名号,以便开放栅门迎迓!”

    古寒月立即扬声说道:“请代为通报,就说十绝书生慕容岚夫妇与白发神妪闵三姑来访!”

    有道是树影人名,自发魔女威震宇内,十绝书生更是武林第一,按说,长江十八寨闻得报名,应立即恭迎才对!

    岂料,理虽如此,事却不然,沉默了一阵之后,远方水寨中话声忽起:“原来是慕容大侠贤伉俪与闵神妪大驾莅临,长江十八寨本应立即恭迎入寨,视为上宾,奈何总寨主有事不在,无人待客,请改日光临,失礼之处,尚析海涵!”

    这倒好,竟一口回绝了!

    古寒月与慕容继承刚自色变,闵三姑已然笑道:“我老婆子也许面子太小,慕容大侠身分可不敢说低,一口拒人千里之外,给人个软钉子,可是大大地不该!”

    慕容岚笑道:“慕容岚也光采不到哪儿去,兰妹,以你看?”

    上官兰淡谈说道:“岚哥,我适才怎么说的,今日之欧阳,只怕已非昔年的闹海蚊龙了,有了仗恃,胆子也大得多了!”

    慕容岚皱眉说道:“我仍不以为欧阳昆会这么对我!”

    上官兰道:“事实上,人家拒绝访客,是对你十绝!”

    慕容岚笑道:“兰妹,话可不是欧阳昆自己说的!”

    上官兰道:“那跟出自欧阳昆之口有什么两样?若没有欧阳昆的授意,我不以为他那些属下有这么大胆!”

    慕容岚摇头说道:“他许,真如兰妹所说,欧阳昆身不属己,自己做不了自己的主了。”

    上官兰道:“岚哥,那么,如今咱们该怎么办?”

    慕容岚笑了笑,道:“我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不识趣!”

    上官兰失笑说道:“可巧咱们都是霸王访客,今夜是非见他不可!”

    古寒月末等慕容岚说话,便振腕操舟,把船直摇了过去,只听水寨中那人喝道:“敝寨已把话说明,慕容大侠……”

    慕容岚扬声笑道:“请代我问贵总寨主一声,倘若是罗刹教来人他见不见?”

    水寨中那人惊声喝道:“敝寨不知什么罗刹教不罗刹教,倘若贵船再行驶近,那便是敌非友,请恕敝寨要斗胆得罪了!”

    闵三姑突然说道:“那么,要打架?可以,只是我老婆子不谙水性,要打架等我几个进了水寨再说,倘若你们敢在这条船……”

    水寨中忽地响起另一冰冷话声:“倘若贵船不听喝止,只怕你等永远进不了水寨!”

    闵三姑白眉一扬,道:“你是何人?”

    那冰冷话声道:“有劳动问,在下长江十八寨六巡察之一!”

    闵三姑道:“难道你没名没姓?”

    那冰冷话声道:“有,谁人无名无姓,只是我不愿说若之奈何?”

    闵三姑道:“那是现在有这一水之隔,稍时你再这么说给我老婆子听听!”

    那冰冷话声道:“便是你闵三姑站在我面前,我也要这么说!”

    “好,好,好!”闵三姑呵呵大笑说道:“你阁下胆子不小,冲着你这个胆子,我老婆子也要斗斗你,不过我老婆子把话说在前头,倘若你长江十八寨在半途施卑鄙手段,那你十八寨就要有把握把我几个沉在江底,否则别怪我老婆子发起当年脾气,翻脸无情!”

    那冰冷话声竟未闻回音,不知是没敢搭腔还是怎地。

    上官兰低低道:“岚哥,此人既知闵婆婆而敢这么说话,委实胆大的可以,恐怕不是寻常武林人物,无名之辈!”

    慕容岚点头说道:“我也这么想,兰妹难道未听出些什么?”

    上官兰茫然摇头。

    慕容岚道:“兰妹难道不觉得此人话声很熟?”

    上官兰瞿然说道:“经岚哥这么一提,我也有此感觉,可是就是想不起是谁!”

    慕容岚笑了笑,道:“我跟兰妹一样,不过不要紧,稍时定会见着他们!”

    说话间,船已近水寨五丈水域,既未见有什么不友善的突袭,也未闻有任何人。

    几人正自诧异,突听水寨内有人喝道:“开门,放来船进寨!”

    只听一阵吱吱连响,水寨前那两排巨大栅门缓缓向内打开,那两道灯光也同时照向栅门内,如此一来,栅门内那数丈宽阔的水面立即清晰可见。

    只见栅门内,三面离水面丈余的高高水寨之上,一首两后地站立着三个人,前面的一个是个短小精悍的中年黑衣汉子,他身后那两名,则是身躯粗壮的黑衣大汉。

    适时,船已驶进栅门,古寒月直接把船靠向左面登寨木梯之旁,慕容岚领先登梯而上。

    登上了水寨,那黑衣汉子立即趋前拱起了手,道:“这位敢莫就是慕容大侠?”

    听话声,是那先前发话的一名,礼不可失,慕容岚也拱起了手,道:“不敢,正是慕容岚,阁下怎么称呼?”

    那黑衣汉子道:“在下忝为长江十八寨内第九寨寨主……”

    巧得很,慕容岚截口笑道:“阎腾蛟!”

    黑衣汉子呆了一呆,道:“慕容大侠认得阎腾蛟?”

    慕容岚笑道:“我久仰阁下是位陆上勇猛、水里矫健的好汉!”

    阎腾蛟赫然说道:“那是慕容大侠夸奖,阎腾蛟何敢当慕容大侠这好汉二字,在武林第一的十绝面前,阎腾蛟……”

    慕容岚截口笑道:“阎寨主,如今不是客气的时候,我请问,贵寨先前拒人千里,如今又开门纳客,我不知道这是……”

    阎腾蛟忽地神色一暗,当即强笑说道:“阎腾蛟职位低贱,一切都是奉命行事,慕容大侠海涵!”

    慕容岚神目如电,阎腾蛟那神色他已悉入目中,心中虽纳闷,但是他表面上却不动声色,道:“阎寨主,我请教黄昏时分,派人送天池老怪座下十侍过江的,可是阎寨主这内第九寨?”

    阎腾蛟面上飞快掠过一丝痛苦神色,毅然点头:“不错,正是阎腾蛟这内第九……”

    “寨”字未出,突地神情一震,讶然凝注,道:“这,这慕容大侠是怎么知道的?”

    慕容岚淡淡笑道:“阎寨主可知毕立中此人?”

    阎腾蛟脸色一变,倏又恢复常态地点头说道:“阎腾蛟知道,此人属外第九寨一处分舵!”

    慕容岚道:“他身不由主,莫可奈何,阎寨主莫要怪他!”

    阎腾蛟淡淡说道:“既然慕容大侠有了话,阎腾蛟不敢!”

    慕容岚道:“多谢阎寨主赏我薄面,阎寨主所派出的人可回来了?”

    阎腾蛟面上突又现悲痛神色,点了点头,道:“有劳动问,他几个已然回来了!”

    这是怎么问事?慕容岚暗暗地皱了皱眉,道:“阎寨主可否赐告,那天池老怪座下十侍何处上的岸?”

    阎腾蛟道:“慕容大侠原谅,阎腾蛟无以奉告!”

    慕容岚笑了笑,道:“难道阎寨主事先不知,事后贵属也未向阎寨主报告?”

    阎腾蛟面上掠过—丝抽搐,微微摇了头,道:“没有!”

    古寒月突然挑眉说道:“阁下是欺人抑或是……”

    阎腾蛟目光转注,截口说道:“古大侠错怪阎腾蚊了,阎腾蛟所派出的几个兄弟,是活着出去,死着回来的!”

    古寒月心中一震,投过歉然一瞥,默然不语。

    闵三姑冷笑说道:“阎寨主可知那是谁干的?”

    阎腾蚊谈淡说道:“不知道,那有可能是他几个该死!”

    话虽说的平淡,可是神色中已难掩心中的悲痛。

    闵三站白眉一挑,冷笑说道:“阎寨主,我老婆子久闻你是个英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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