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威震内行厂

最新网址:m.xiaoshuoge.info
    第七章 威震内行厂 (第1/3页)

    健骑铁蹄翻飞,紧挨紫禁城的一片宏伟建筑在望。

    那就是内行厂,连东西两厂都怕的内行厂,这地方花三郎来过,只来过一次。

    地点,要比东西两厂近禁城,占地不比东西两厂大,但是一片建筑要比东西两厂气派得多。

    事实上,权势也要比东西两厂大得多。

    你看,单那宏伟的门头,那高挑着一串大灯的旗杆,那站门的一十六号番子,就硬是比东西两厂慑人。

    听见蹄声,偏门大开,三人三骑连同八名跟马跑的八名大档头,成一线的进了偏门。

    西厂的八名大档头,小院子里候着,没资格跟进去,东弯西拐一阵,进了一个大花园,这地方花三郎眼熟得很,对面一座大厅,灯火辉煌,光同白昼,八名内行厂的二档头佩刀侍立。

    到了大厅门口,项刚扭头一句:“你们俩在这儿候一会儿。”他进去了,转眼工夫之后,大厅里传出了项刚洪钟似的话声:“花三郎、阴海空进见。”

    花三郎、阴海空两个人谁也没说话,并肩登阶进大厅。

    乍进大厅,灯光耀眼,定一下神再看,看见了,自领内行厂的刘瑾居中高坐,两旁雁翅般排列八名大档头,身后还有四名,项刚坐在刘瑾身旁,熊英也在,可是在这儿他只有站着的份儿。

    阴海空急步趋前躬身:“卑职阴海空见过九千岁。”

    花三郎跟着上前,也一躬身:“卑职花三郎见过九千岁。”

    刘瑾没理也没看阴海空,一双目光却盯上了花三郎,闻言见状,一双白眉刚往起一耸。

    项刚一旁说了话:“阴海空把西厂的总教习给他了。”

    刘瑾“嗯”了一声道:“长得是不赖,让我看看他究竟是凭什么,让我的东西两厂抢他。”

    项刚“哈”地一笑道:“凭什么,您算是问对了,连我……”

    花三郎一旁忙截口:“九千岁何不派个人考考卑职。”

    刘瑾一怔,项刚转脸:“阁下很会为别人留颜面,不过你这个请求,我仍表赞同,而且想鼓掌喝采。”

    刘瑾似乎脸色要变,听项刚这么一说,脸色马上又平和了,道:“你赞同。”

    项刚道:“您不是正有心考人家吗?”

    “你给我派个人。”

    “不,我认识他,不愿落人话柄,人还是您自己派吧!”

    刘瑾脸上没表情,道:“巴凤歧。”

    身后一名大档头应声越前躬身:“九千岁。”

    “你给我试试他。”

    “是!”

    巴凤歧转身望花三郎,花三郎站着不动,也没说话。

    巴风歧往前走了两步,道:“出手。”

    花三郎笑望项刚。

    项刚道:“巴风歧,这个人有点傲,你就别跟他客气了!”

    巴风歧双眉一耸,跨步欺身,单掌递出。

    高明,绝对比东西两厂的大档头高明。

    巴凤歧是高明,奈何他碰见了花三郎。

    花三郎脚下移动,轻易地避开了巴凤歧的头一掌。

    项刚道:“阁下,你也用不着有什么顾忌。”

    “不是顾忌,项爷!”花三郎含笑道:“在没来‘内行厂’之前,我自己许下了诺言,如果是必须比武较量,不论是谁,我一定礼让三招。”

    刘瑾一双白眉为之一耸。

    项刚一点头道:“有你的,巴凤歧,你尽管出手吧,还有两招,他不会还手。”

    巴凤歧心里相当不是味儿,手上一紧,连环攻出两招,都是实招,而且都是重手法,取的也都是花三郎的要害,招连招,一气呵成,快捷如电。

    无奈,他连花三郎的衣角都没能碰到。

    三招已过,花三郎退声道:“巴大档头,恕我要出手了!”

    身随话动,疾飘欺前,轻描淡写,向着巴凤歧当胸抓去。

    踏中宫、走洪门,他犯了武家大忌,可也有点轻视人。

    巴凤歧脸色一变,拂脉手,疾袭花三郎右腕。

    花三郎脚下不移,身躯不动,一翻腕,五指上扬,反扣巴凤歧腕脉。

    巴凤歧吭哼发招,封架、攻击,两个人就这么站着不动,一连对拆五招,看得人眼花撩乱。

    巴凤歧似乎不弱。

    但是行家都看出来了,在场除了刘瑾,都是行家,刘瑾自领内行厂,耳濡目染,也算得上半个行家。

    花三郎,神定气闲,轻松潇洒,兼而有之。

    巴凤歧,表情凝重,进攻、退守、出招、封架之间,就不象人家一丝火气不带,就没人家那么从容,就没人家那轻滑圆润。

    对拆五招能够保持不败,恐怕人家是手下留情。

    大喝声中,巴凤歧腾跃扑击,似乎是作全力一搏。

    花三郎微退半步,双腕翻起,双腕碰双腕,巴凤歧身躯微震,脚下微动。

    花三郎疾进半步,右掌灵蛇般穿进,在巴凤歧胸前轻轻一按,飘身而退。

    巴凤歧脸色煞白,但是风度很好,转身施礼:“九千岁,属下技不如人。”

    刘瑾还没来得及说话,只见项刚手一摆:“胜败乃兵家常事,不怪你,是我这个总教习没教好。”

    “谢总教习!”

    项刚说的话,一如刘瑾,巴凤歧躬身而退。

    刘瑾怎么好再怪巴凤歧,怪巴凤歧等于是怪项刚。

    刘瑾斜了项刚一眼:“你倒挺会护徒弟的啊!”

    项刚道:“我说的是实话,本来就是这么回事。”

    刘瑾道:“那么你的徒弟你派吧,我不管了。”

    项刚一笑,还没说话。

    一个森冷话声传了进来:“禀总教习,属下讨令。”

    厅里的人抬眼外望,只见一名二档头在厅外躬身。

    项刚眉锋一皱道:“你”

    刘瑾道:“进来。”

    “是!”

    那名二档头恭应一声,低着头,哈着腰,疾步进厅。

    项刚望刘瑾:“您不是说不管了!”

    刘瑾道:“我可能又想管了么!”

    妙,这位权倾当朝的奸官,在项刚面前,居然一点脾气没有,耍上赖了。

    项刚道:“这是比武较量,可不是要伤人。”

    刘瑾道:“他要真行,伤不了他,他要是不行,阴海空要他又有什么用。”

    项刚浓眉一轩,霍地转脸望那名二档头:“勾万春!”

    “属下在。”

    “拳掌,巴凤歧比过了,你的拳掌功夫远不如巴凤歧。”

    “不敢瞒总教习,属下想在暗器上较量。”

    项刚两眼威棱一闪,要说话。

    花三郎道:“项爷,别瞧扁了人,我的暗器也不差。”

    项刚沉声道:“你知道不知道,他出身阴山百毒宫。”

    花三郎“呃”地一声,没下文了。

    项刚冷冷道:“你的暗器也不差?”

    花三郎倏然一笑:“项爷,我不能听见这五个字就认输了,您说是不是?”

    项刚一怔:“那你”

    花三郎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为我自己的前途,我不能不舍命陪君子。”

    项刚道:“阁下,他的暗器,可都是渗过毒的啊!”

    花三郎笑道:“九千岁说得好,我行,他伤不了我,我不行,西厂要我没用,我活着又还有什么意思。”

    项刚深深一望:“你这个赌注,下得可不小啊!”

    “项爷,谈赌,我精,不下大注,赢得了大钱么!”

    项刚还待再说。

    “项爷,您已经是很对得起朋友了。”

    刘瑾道:“让他们比!”

    项刚道:“有人愿意这么赌,只好比了,花三郎,你用什么暗器?”

    花三郎道:“项爷,我打暗器的功夫不差,可是我生平不带暗器,也不用暗器。”

    “那好,为示公平,让勾万春借给你些暗器用。”

    “项爷,恐怕您没听清楚,我生平不用暗器。”

    “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他打,我躲,而且我身不离一丈方圆,不过得以三次为限。”

    在场俱惊怔。

    项刚霍地站起:“花三郎,你疯了。”

    “您看象么?”

    “您”

    “我就不懂,您为什么这么瞧不起我。”

    “不是我瞧不起你,是我太了解勾万春了。”

    “那么,等到比过之后,您也就了解我了。”

    “怕只怕我没有机会。”

    “那么我这个人也值不得您了解了,对不?”

    刘瑾道:“项刚,你是了解他一点,他这个人的确很狂!”

    “九千岁,”花三郎道:“有两下子狂,比没两下子狂,能让人容忍,您说是么?”

    “我能容你,但愿勾万春的暗器也能容你,勾万春,比吧!”

    “是。”

    勾万春抬起了头,好阴狠的长相,瘦削的脸庞,凹睛隆淮,鹰钩鼻,两片嘴唇奇薄,还留了两撇小胡子。

    他阴阴地看了花三郎一眼:“阁下,咱们”

    “别急,勾二档头!”花三郎道:“我有个条件,还没说出来呢!”

    “呃,你有条件?”

    “勾二档头,我拿生命当赌注,你呢,你拿什么当赌注?”

    “我”

    项刚道:“有什么条件,说。”

    “我拿这条性命,赌勾二档头那只右手,项爷看怎么样?”

    大伙儿闻言无不一怔,连项刚也为之呆了一呆,道:“你倒是没占便宜……”

    “何止没占便宜,我吃亏大了。”

    “这我就不明白了。”项刚望着花三郎道:“既然知道吃了大亏,你为什么还偏这么干?”

    “项爷,这世界上要是人人都想占便宜,那有些事就办不成了,您说是不,您问我为什么愿意吃亏,很简单,因为我知道自己吃不了亏,您要是问我怎么知道自己吃不了亏,也不难回答,那是因为我有把握,有把握这位勾二档头绝打不中我,至少在这三次里,他绝打不中我,我这么说,您满意了么?”

    项刚环目凝注,没说话。

    花三郎道:“项爷,世上没有那么傻的人,拿自己的命硬往人家刀口上碰吧!”

    项刚道:“命不是我的,但是你愿意,手也不是我的,这种事我不能替人做主,我得问问勾万春……”

    当即转望勾万春道:“你怎么说?”

    勾万春本来是盛气凌人,沾沾自喜的,花三郎提出这么个条件,再加上花三郎谈笑风生的表现,倒真使得勾万春有点胆怯了,他道:“这……”

    花三郎道:“勾二档头,一只手换一条命,这算盘怎么打都划算,你要是不敢,咱们就别比算了。”

    刘瑾突然道:“比就比,还谈什么条件。”

    花三郎倏然一笑道:“九千岁,要是不谈条件的话,这位勾二档头,只怕会输得更惨。”

    “呃!”

    “把条件谈在前头,这位勾二档头要输,也不过是只输一只手,要是不谈条件,他要输,恐怕就得输一条命了。”

    刘瑾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还是不懂。”

    “是这样的,九千岁,卑职的条件是,任他打,以三次为限,如果他打不中我,我要他一只手,要是不谈条件的话,卑职就不能这么干了,卑职要跟他各凭本事,以暗器对他,勾二档头的暗器,都是淬过毒的,见血封喉,沾身断魂,您说,他不就得赔上一条命了吗?”

    刘瑾道:“不要紧,他自己有解药。”

    “九千岁,既是比这东西,那就不能用解药,与其用解药,那就不如干脆象小孩儿似的,弄几块石头来,他扔扔我,我扔扔他。”

    刘瑾道:“听你的口气,好象你是胜券在握,赢定了似的。”

    “是这样,不过有些事是难以预料的,任何一种因素,都足以影响胜负结果,这些因素只要碰上一个,卑职就完了,所以说,把握是一回事,不到比试过去,谁也无法断言胜负的。”

    “可是你要知道,勾万春以暗器见长,他要是没了右手,他就完了。”

    “听九千岁的口气,好象也认为勾二档头是输定了,既然是这样,九千岁又何必派他跟卑职比暗器!”

    一句话堵住了刘瑾,刘瑾只说了声“这”,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他心里老大不是味,本来嘛,刘瑾这位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人物,平日何等的威风,何等神气,几曾受过这个,就是王公大臣,也不敢顶撞他。

    但是如今花三郎顶了他一句,当着这么多的人。

    不过花三郎说的是理,尤其是这么多人里,有一个刚直讲理的项霸王,刘瑾他只好听了。

    项刚跟着又来了一句:“这倒是,那就干脆别比了。”

    项刚说的是实话,也是为花三郎好的一份私心。

    听在刘瑾耳朵里,却象火上泼了油,刘瑾脸上变色,砰然一声拍了座椅扶手:“谁说的,我说出来的话,谁能更改,谁敢更改。”

    项刚浓眉一轩道:“您说的话没人能更改,也没人敢更改,可是既让他们比,您就不要心疼勾万春的右手。”

    刘瑾怒声道:“你……”

    “九千岁。”花三郎道:“您请暂息雷霆,您刚才说得好,卑职行,任何人伤不了卑职,卑职若是不行,西厂要卑职也没用,同样的,勾二档头要是在卑职不还手的情形下都伤不了卑职,您这内行厂,要他那只右手又有什么用,您又何必心疼。”

    刘瑾一怔,然后猛点头:“好,好,说得好,勾万春,你敢不敢跟他比。”

    勾万春何止是骑虎难下,简直是逼上梁山,他是个聪明人,他知道,如果现在他说个“不”字,将来这“内行厂”他就别想再混了,那情形比他断只右手还糟,当着这么多“上司”如何能示弱?

    尤其,他还真有点不相信,浸淫了几十年,赖以成名,赖以纵横,从没失过手的暗器,会在三次之内打不中这个花三郎。

    闯“内行厂”来行刺的,应该都是一流高手,前些日子那个夜闯“内行厂”的高手,不就伤在他的暗器之下吗,虽然到现在还没找到那个人,毕竟是打中他了,“阴山”“百毒谷”的暗器下,何曾有过活口,那个刺客,应该是早不知道死在哪儿了。

    有此一念,勾万春胆气陡壮,毅然点头:“卑职敢,九千岁的吩咐,卑职赴汤蹈火,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刘瑾一点头:“好,那就跟他比。”

    “卑职遵命。”勾万春一躬身,转望花三郎,阴侧侧地道:“花总教习,你准备好了么?”

    花三郎笑道:“勾二档头举手投足皆是暗器,我是随时随地都在准备,不过,咱们总不能在厅里比吧!”

    勾万春道:“我无所谓,我这暗器既是对你,就绝伤不了别人。”

    “哎哟!”花三郎道:“厅里地方小,你我距离近,我可就吃亏了。”

    “你要是怕吃亏,咱们就上外头去。”

    花三郎沉吟了一下:“我看不必了,在厅里,九千岁可以看得更清楚些,勾二档头,你就出手吧。”

    勾万春可真是个“阴”字号的人物,花三郎一句话刚说完,话声方落,他已经扬了手,然后才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句话出口,暗器已到了花三郎身前。

    在场的人谁也没看见暗器,只见花三郎身躯转了一转,然后,花三郎身后鹅黄色的丝幔上,出现了一个针孔大小的黑点,一转眼间就扩大得碗口似的,丝幔都焦了。

    真够毒的。

    花三郎道:“这是头一次。”

    勾万春唇边泛起一丝阴森笑意:“不要紧,还有两次。”

    没见他动,真没见他动。

    真的,连项刚都没看见他动。

    但是,花三郎看见了,因为花三郎躲了,他演了一式最俗的“铁板桥”,脚下没动,整个身躯弯向后去。

    同时,丝幔上出现品字形三点,这没见扩大,但是在场的人都闻见了一股腥臭味。

    花三郎身子一旋,站了起来:“勾二档头,只剩一次了!”

    在场的人都是高手,谁都不知道什么是怕。

    可是,现在,大伙儿没一个不紧张。

    为花三郎紧张,因为这最后一次,必然是勾万春最拿手,也最厉害,最有把握的一着。

    可也都为勾万春捏一把冷汗,因为勾万春的前两手,已经是够难躲难防了。

    在场的人自问,没一个能躲得过的。

    而,花三郎都躲过了,不但都躲过了,还从容不迫,潇洒轻松,假如这一次再让他躲过……

    突然,勾万春扬起了右手。

    大伙儿一惊。

    花三郎没动。

    紧接着,勾万春又扬左手。

    这回大伙儿都看见了,都看见暗器了,蓝汪汪的一片,一蓬,象天上成群的飞蝗,又象陡然间降下来的骤雨,往上一飘,倏而下降,变成了个网,不但立时罩住了花三郎,而且也罩住了花三郎身周的一丈方圆之地。

    花三郎说过不还手。

    花三郎也说过,绝不离一丈方圆。

    他怎么躲?

    在场的人,谁也没办法替花三郎想出怎么躲,谁也想不出办法来。

    势如奔电似的一蓬暗器,已到花三郎头顶了。

    勾万春阴笑看着,他要看花三郎怎么躲。

    花三郎身躯疾闪,速度比奔电还快,然后,他人不见了。

    那蓬蓝汪汪之物一经落下,嗤,嗤,乱响,烟气四腾,腥臭扑鼻,中人欲呕,方圆一丈的那块地,都黑了,铺地的花砖也裂了。

    可就不见花三郎。

    众人方一怔,只听花三郎轻笑声从梁上传下:“好厉害的毒物,‘阴山’‘百毒谷’果然名不虚传。”

    众人忙抬眼,只见花三郎整个人不是在梁上,而是在梁下,整个身躯顺着梁势紧紧的贴在大梁下,就好象吸在大梁下似的。

    会武,擅轻功的人,窜到大梁上去不难,但是把身子贴在大梁下,象吸在了那儿,可就不容易了,而,能把身子紧紧吸在大梁下,又能出声说话,那就更不容易了。

    众人看得心头方震,花三郎一笑飘落,点尘未掠,冲勾万春含笑一声:“承让!”然后转向刘瑾微躬身躯:“托九千岁的洪福,花三郎还能为九千岁效力。”

    勾万春象根木头似的站在那儿。

    刘瑾阴着脸没说话。

    项刚浓眉一耸,道:“勾万春!”

    勾万春机伶一颤,面如死灰,转向刘瑾曲下一膝:“九千岁……”

    刘瑾道:“比武较量当什么真,起来。”

    “谢九千岁!”勾万春忙应声站起。

    项刚霍地站起,道:“您这算什么?”

    刘瑾道:“我这算和事佬,本来嘛,比武较量认什么真!”

    “他们说话或许不必认真,但是您说的话必须认真,就是把三厂都毁了,您也得认真,您要是不能言出必行,往后怎么带三厂这么些人。”

    刘瑾双眉一轩:“你这是威胁我,我就不信谁敢说什么,更不信谁敢不听我的。”

    “九千岁,看得见,听得见的算不了什么,但是,看不见,听不见的,才是真正厉害的致命伤。”

    刘瑾勃然变色:一拍座椅扶手:“项刚,你不要太不象话。”

    “据理力争,怎么叫不象话?”

    刘瑾道:“你不是不知道,勾万春的暗器是一绝,三厂之中,只他这么一个。”

    “我身为总教习,内行厂里,各人的专长我比您清楚,但是如今证明,他的暗器并不是举世无匹,天下无敌,拢住一个勾万春,走了一个花三郎,我不知道您这个算盘是怎么打的。”

    “算盘怎么打的,是我的事,你用不着管。”

    “可是我身为总教习,又是个见证,我非管不可。”

    “你……”

    “九千岁,勾万春他们的武功,有一部分是我教的,师徒情份,我比您更爱惜他们,但是我的爱惜跟您的爱惜不同,大丈夫轻死重一诺,在这种情形下我要是护他,那我是害他,是断送了他的一辈子。”

    “各人的爱惜法不同,不见得就是你对我错。”

    “但是身为三厂之首,言而无信,出尔反尔,您就是大大的错误。”

    刘瑾怒极暴叫:“你还能认清谁是三厂之首,今天我就不让勾万春自毁右掌,看谁敢把我怎么样!”

    项刚脸色铁青:“我很清楚,您是三厂之首,是没人敢把您怎么样,可是我这个总教习不干了总行。”

    话落,转身往外就走。

    刘瑾喝道:“站住!”

    项刚他听若无闻,大步走他的。

    花三郎横跨一步,拦住项刚去路:“项爷,您请留一步!”

    项刚嗔目大喝:“闪开,谁也拦不住我。”

    抖手挥了过去。

    花三郎道:“恐怕只有我拦得住您。”

    扬手一抓,正好扣住项刚腕脉。

    项刚环目威棱暴闪:“你……”

    花三郎淡然道:“项爷,您可以发脾气,掼乌纱,但是您让花三郎我何以自处!”

    项刚脸色一变,旋即点头:“好,算你拦住我了,但是今天不是勾万春右掌落地,就是内行厂另请高明,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

    刘瑾气得发抖:“项刚……”

    项刚头也没回,道:“九千岁可以杀了我,但是没办法改变我的心意,我的决定。”

    “就为个花三郎,你就跟我翻脸。”

    “九千岁错了,我为的不是花三郎,我为的是个‘理’字,为的是勾万春,为的是您!”

    刘瑾点头:“好吧,勾万春,我护不了你了,你去求总教习吧。”

    勾万春白了脸,转向项刚道:“总教习,属下是不是能以左掌代右掌。”

    项刚道:“勾万春,你的一只右手重要,还是‘阴山’‘百毒谷’跟你勾万春的名声重要,你要知道,你要是舍不得你一只右手,你这个人从此就算完了。”

    勾万春没说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

    花三郎道:“总教习,我赢来的赌注不要了,这总行了吧。”

    项刚的话斩钉截铁:“不行,这由不得你。”

    勾万春脸色煞白,浑身发抖,突然切齿咬牙,扬左掌向右腕砍下,只听“叭”地一声腕响,浑身抖得更厉害,头上冷汗粒粒似豆大。

    项刚霍然转身,飞指一点,闭了勾万春右肘穴道,道:“从现在起,你是‘内行厂’的大档头,敷药去吧。”

    勾万春一怔,面现惊喜之色,急忙一膝点地:“谢总教习恩典。”

    起身急出。

    在他来说,是因祸得福,做梦也没想到,一只右手能换个大档头,早知如此,让他把手齐肘砍下他都干。

    项刚抬眼望刘瑾:“我擅作主张,提升勾万春一级,您谅必不会反对。”

    刘瑾道:“我说话了么,当然该有些补偿。”

    “那好,花三郎在这儿,您还要不要再找谁试试?”

    刘瑾道:“不用了,再试下去,我要让你气死了。”

    项刚浓眉一挑:“您这话……”

    刘瑾忙摆手:“好了,好了,算我没说,算我没说。”

    项刚转望熊英跟阴海空:“熊英、阴海空。”

    熊、阴二人忙躬身:“总教习。”

    项刚道:“你们两个,一领东厂,一领西厂,一如九千岁的左右臂膀,手心手背,九千岁不偏不向,为示公允,愿在哪一厂供职,让花三郎自己抉择,你们两个认为怎么样?”

    熊英、阴海空又躬身:“但凭总教习吩咐。”

    项刚转望花三郎:“您怎么说?”

    花三郎一笑道:“项刚,两位督爷但凭您的吩咐,也让我听您的吩咐,行么?”

    项刚浓眉一皱,忍不住笑了:“你倒会把得罪人的事,往我身上推啊,我刚说过,九千岁不偏不向,不便替他们做这个主,我当然更不好说话……。”

    阴海空道:“总教习,我已经把西厂的总教习给出去了!”

    熊英道:“总教习,我东厂也可以给出一个去。”

    项刚道:“既是这样,那干脆……”一摇头,接道:“还是你们三个自己去协商吧。”

    阴海空目光一凝:“熊英,他已经进了我西厂……”

    熊英道:“阴海空,人是肖家从我的人手里讹骗过去的。”

    “你东厂连个人都保不住……”

    “什么叫连个人都保不住,这本是防君子不防小人的事!”

    阴海空脸色一变:“你说谁是小人?”

    熊英毫不客气:“你!”

    阴海空勃然色变,就待发作。

    项刚道:“好了,看清楚这是什么地方没有?”

    刘瑾座上哼了一声。

    熊、阴二人连忙躬下身去。

    项刚转望刘瑾:“这种事我管不了,我看还是您来吧。”

    刘瑾冷冷道:“花三郎,你可真是个宝啊,谁都抢。”

    花三郎微欠身:“九千岁抬爱,事实上卑职的确不差。”

    刘瑾哼了一声道:“好大的口气。”

    花三郎道:“九千岁,卑职要是说,您整个内行厂里,没卑职的对手,您是不是觉得卑职的口气更大些。”

    刘瑾又哼了一声:“以我看,人是东厂先……”

    “那您就有所偏向了。”花三郎道:“事实上卑职是先进了西厂,而且承蒙督爷赏了个总教习。”

    “我是不偏不向,你人是先在东厂手里,但是你先进的是西厂,为示公允,你也该在东厂兼上一职。”

    “这是您的吩咐,卑职不敢多说什么。”

    “熊英、阴海空,你们俩怎么说?”

    熊、阴二人道:“还请九千岁做主。”

    项刚道:“熊英,阴海空给了他个总教习,你能给他什么?”

    熊英忙道:“自然也是个总教习。”

    项刚一点头道:“那好,就这么说定了,从今后你们两厂之间,别再明争暗斗,勾心斗角了,大家都在九千岁麾下,本应同心协力,携手效忠,回去吧,说不定肖家还在等着呢,你们三个去叨扰一顿,互敬一杯,大事化小,小事也就化无了。”

    熊英、阴海空、花三郎齐躬身:“是!”

    这个决定,未必是皆大欢喜,但对花三郎来说,可说是“一步登天”了。

    一身兼东西两厂的总教习,这种事不但是空前,恐怕也必然绝后。

    本来就是,象花三郎这种奇才,上哪儿找第二个去。

    熊英、阴海空、花三郎联袂走了。

    刘瑾可瞪上了项霸王:“项刚,我忍了半天了,我要是跟你一般见识,倒霉的是你不是我,你知道不知道。”

    项刚淡然道:“九千岁,我只知道据理力争,就是斧钺加身,头断尸横也在所不惜。”

    “你……”刘瑾一听气又来了:“你就不能说句好听的!”

    “九千岁如果爱听好听的,我不会,我只是个教武的教习,不是师爷篾片之流。”

    刘瑾道:“当着熊英他们,难道你就不能低个头,非让我下不了台不可。”

    “九千岁,您倚重项刚,是要他为您做事的,不是要他为保全您的颜面,动不动就低头的,没有人比您更了解项刚,他从来只向理字低头。”

    “你知道不知道,这样会惯坏花三郎。”

    “只要是个堪用之材,宠宠惯惯又何妨,一如您对项刚,项刚并没有桀骛不驯,坏过您什么事。”

    刘瑾忽然笑了,摇头道:“算你会说话,冲你后头的事办的还称我心,饶你这回……天知道我饶你多少回了,天知道我又能拿你怎么样,别站在我眼前了,你请回吧!”

    “项刚告辞。”

    项霸王二话没多说,一躬身,大步走了。

    项刚前脚走,后脚从厅后进来个人,看长相、装束,一看就知道是项刚刚才所说的师爷篾片一类人物。

    他走近刘瑾,阴阴的:“九千岁,他没宠坏那个花三郎,您可真把他宠坏了。”

    刘瑾道:“我知道,他自己也明白,但是,目前我不能没有他,否则,我带不了三厂这么些人。”

    “那就更危险了,三厂之首是他,不是您。”

    刘瑾阴冷轻笑:“我总会慢慢拉过来的,到那时候再看吧!”

    “九千岁,是时候了,何不来个‘以毒攻毒’?”

    “不行,为时尚早,这个人我还没摸透,但是项刚,他至少没有二心,不会叛我。”

    “九千岁……”

    刘瑾道:“我就是这个主意,不要再多说了。”

    那位师爷忙躬下了身:“是!”

    熊英、阴海空、花三郎三个人联袂出了内行厂。

    阴海空不理熊英,望着花三郎道:“花三郎,你要上哪儿去?”

    花三郎道:“督爷,肖老府上还有未完的酒席呢!”

    阴海空道:“你去吧,我不去了。”

    “是!”

    花三郎答应了一声,人却没有动。

    阴海空道:“你怎么还不走啊!”

    花三郎道:“督爷,我总得跟熊督爷告个辞。”

    阴海空不悦地望熊英。

    熊英冷哼了一声。

    “哼什么?”阴海空道:“如今你如了愿了啊?”

    熊英道:“人本来就是我东厂的。”

    阴海空道:“我就不懂,自己养着些酒囊饭桶,到头来死皮赖脸硬把人抱过一半去,又有什么意思。”

    “你……”

    “要是我,绝没这个脸来告状。”

    熊英勃然大怒,一掳袖子,硬要动手,阴海空自是不会示弱,眼看两个提督东西厂的人物,就要在内行厂前干起来。

    花三郎身兼两家职,不能偏,不能向,本来他也不对谁特别有好感,但是不偏不向并不意味袖手旁观,装看不见。

    他只好权充和事鲁仲连劝起架来了,他这里刚往中间一站,内行厂里随后出来了霸王项刚,他一怔瞪了眼:“你们这是干什么?”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最新网址:m.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