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手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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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章 手足 (第1/3页)

    一晃就是两三天,平静的过去。

    这两三天之中,花三郎进过内行厂,也谒见过秋萍公主,并且还秘密面授机宜,好在谁都以为秋萍公主中意这位花总教习,不但是没在意,反而趋炎附势地对这位未来的“驸马爷”特别恭谨。

    就拿刘瑾,对花三郎都另眼相看了。

    其他的时间,花三郎都陪了姑娘肖嫱,不是这儿逛,就是那儿玩儿,绝不跟项霸王碰面,也不上南宫玉那儿去走动。

    肖嫱落了实惠。

    甚至连肖铮都沾了光。

    这一天逛西山,花三郎就邀了肖铮。

    肖铮原有自己的打算,他想让女儿用一面情网牢牢捆住这位三厂新贵,坚不肯去。

    但却禁不住花三郎坚邀。

    肖嫱冰雪聪明,觉出花三郎有什么用意,但是她没问。

    因为她认为,花三郎不管是做什么,她都该顺从。

    她对了。

    三人三骑,一路谈笑着,到了西山山下,寄好了马匹,又谈笑着顺着登山道登了山。

    西山的风景是出了名的,一路所经,的确能令人心旷神怡,虑念全消。

    尤其是肖嫱,美景当前,个郎在侧,更是笑语如珠,意兴飞扬。

    顶着大太阳,天儿是够热的。

    走了一段路,肖嫱已是娇靥泛红,香汗微透。

    通灵的西山也知怜香惜玉,一座朱栋碧瓦的八角小亭已送到眼前。

    亭旁还另挂一条小飞瀑,水声哗哗,喷珠织玉,水珠溅在脸上,清凉透心,浑身舒坦。

    无论谁到这儿,都会留恋,都会不辜负灵山美意,坐在亭子里歇歇腿,乘乘凉,伸手接把清凉的水珠,要多美就有多美。

    大伙儿进亭小坐,刚坐下去,一声清越长啸从瀑布顶端那林深处划空响起,裂石穿云,直逼长空。

    肖家父女刚一怔,啸声又变作了清吟。

    吟声不但清越,而且隐隐蕴含着一种震撼人的力量,能震得人耳鼓嗡嗡作响,能震得人血气浮动。

    吟的是一首五绝,不是前人的作品,平仄押韵也谈不上工整:“家住千山外,人在武林中,仗剑游寰宇,一啸慑九龙。”

    五绝吟毕,余音犹自激荡。

    花三郎道:“这是哪条路上的人物,在此卖弄?”

    肖铮、肖嫱父女却神情震动,脸上变了色,霍地站起身道:“咱们快……”

    “快”什么,父女俩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只见飞瀑顶端那浓密的林深处,出现了一个雪白人影,只在飞瀑顶端那满布青苔的岩石上一顿,然后飘身拔起,破空直上,眼看已接云雾,倏又一泻而下,飞星殒石般快如电光石火,只一眨眼工夫,便落在了朱栋碧瓦的八角小亭外。

    是个年轻人,一个穿雪白儒衫的年轻人,颀长的身材,英挺脱拔,衣袂飘飘,直如临风之玉树。

    冠玉般的一张脸上,剑眉星目,胆鼻方口,看上去比花三郎大上两岁,论俊逸也跟花三郎难分轩轾,足可并称一时之瑜亮,但是,他眉宇间闪动着的是懔人的冷肃煞气,而花三郎的眉宇之间,却洋溢着祥和。

    肖铮、肖嫱父女微退一步,并肩而立。

    花三郎缓缓站了起来,道:“阁下当今武林中的哪一位,恣意卖弄,扰人登临之兴,是什么意思?”

    肖嫱忙道:“你别管。”

    白衣文士先看看肖嫱,又看看花三郎,最后望肖铮,双目之中突现凌厉威棱:“乐无忌,这个世界,毕竟不大,你终于让我碰上了。”

    肖铮惊恐的神色,突然一转平静:“华二少,不管你要怎么样,请让小女跟我这位年轻朋友置身事外。”

    肖嫱忙道:“不,爹……”

    “听话。”

    “不,您原谅,我不能听您的。”

    肖铮沉声道:“嫱儿……”

    “父债女还,不管您怎么说,我都不能听您的,要不然我还算什么人,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

    “嫱儿,你要是不置身事外,只不过是多赔上一个。”

    肖嫱娥眉一扬,娇靥冷肃:“或许,但总不能任人宰割,咱们父女若是以死相拼,未必非死在这儿不可。”

    白衣文士陡然仰天长笑,龙吟风哕般,震得飞瀑上扬,水珠激射飞腾,落叶扑簌簌而下:“乐无忌,想不到你能有这么一个女儿。”

    肖嫱神色一整,刚要说话。

    花三郎抬手拦住了肖嫱,道:“等一等,让我先把事情弄清楚,这位,可是你所说的华家二少爷?”

    肖嫱还没说话,白衣文士那里已点了头:“不错,我就是华家二少。”

    花三郎一点头道:“我明白了,我完全明白了,华二少,你跟他们父女间的怨隙,我听这位姑娘说起过,但是有一件事我不懂。”

    华二少道:“哪一件事你不懂?”

    “华家家声不错,家教也相当严,你华二少还怎么好意思,厚着脸皮找人家父女索债?”

    肖铮、肖嫱一惊色变:“你不能……”

    华二少脸上也变了色:“你这是跟谁说话?”

    “你说呢!”

    “你的胆子不小,你是什么人?”

    “有劳华二少动问,左下花三郎,现任东西两厂的总教习。”

    “呃!原来是个做官的,地近京城,有官势可仗,难怪你这么大胆。”

    “彼此,彼此。”

    “彼此,你什么意思?”

    “我若是仗官势大胆,你岂不是仗家势欺人吗?”

    “你……”

    “我怎么,我仗的是一个‘理’宇,说的是实情实话,凭你华家在寰宇间的威望,你华二少也已经娶妻成家,在外拈花惹草,已经是论罪该死,乐神君除去了那个声名狼藉的女人,你居然还敢找他寻仇,要说胆大,你的胆可说是大得包了天。”

    “那是我的事,你管不着。”

    “我不知道便罢,知道了当然要管,而且是非管不可。”

    “你……”

    “我怎么?”

    “你是不是想跟我打一架。”

    “华家的事没人敢管,我还正想教训教训你。”

    肖嫱带着香风,闪身飘到:“你不能……”

    “为什么不能?”

    “你不是他的对手。”

    “是么!你是他的对手?你不是他的对手都能挺身而出,我是男子汉,又怎能退缩不前。”

    “不……”

    “放聪明点儿吧,我已经惹他生气了,就是我撒手不管,他也不会轻饶我的,既是这样,何如放手一拚,来得壮烈。”

    “不……”

    “不要多说了,我这个人向来不做没把握的事,别看他是什么华家二少,我还没把他放在眼里,我要是不能让他低头认错,乖乖回到华家去,我就不姓花。”

    只听华二少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花三郎、肖嫱转眼望华二少。

    华二少抬手指肖嫱:“你是为她,对不对?”

    花三郎一点头道:“可以这么说。”

    “你为什么就可以?”

    “我跟你情形不同,我没人管,想风流你就别那么早成家。”

    “那是我的事。”

    “偏巧我知道了。”

    “知道了又怎么样?”

    “既然知道,我就是管定了。”

    “你……”

    华二少怒欲扬手。

    “你敢,除非你能杀了我,否则我一状告到华家去,老太爷那儿也好,二少奶奶那儿也好,准叫你吃不完兜着走。”

    “你……”

    华二少手停在了半空。

    “真要说起来,让二少奶奶知道,顶多是有你的苦吃,要是让老太爷知道了,不打死你也非废了你不可。”

    “哼!哼!可惜那个女人已经死了,死无对证。”

    “但是眼前还有两个人证在。”

    “怎么知道他们不是无中生有,血口喷人。”

    “那么你找人家父女报仇,又是了为什么?”

    “这……那是有关别的恩怨。”

    “可惜人家父女不是这么说,也还有我这第三个人证在!”

    “你……”

    “我怎么样,我无意要胁你,咱们打个商量,你要是能忘了这件事,我担保这件事永不会传到华家人耳朵里去,要不然你就得准备拿你的命当赌注,赌一赌你的运气。”

    华二少脸色煞白,嗔目大喝:“你敢!”

    “你知道我敢不敢,我劝你最好别试,别存侥幸之心,别冒这个险。”

    华二少两眼厉芒暴射,直逼花三郎,肖铮、肖嫱父女暗暗戒备,深恐华二少出手。

    倏地,华二少的威态收敛得一丝儿不剩,深深地看了花三郎一眼道:“我会记住你的。”

    飞身腾起,半空里一式“神龙摆尾”,化为一道白光,疾射入顶瀑林深处不见。

    肖铮、肖嫱父女怔住了。

    华家的二少爷就这么走了,他父女焉得不怔?

    花三郎笑笑道:“雷声大,雨点儿小嘛。”

    肖铮、肖嫱父女俩定过了神,肖铮喃喃道:“他竟这么走了,他竟这么走了。”

    花三郎道:“肖老,这就叫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啊。”

    肖嫱望着花三郎,香唇启动,欲言又止。

    花三郎没留意肖嫱的神态。

    却听肖铮道:“真没想到,这位华家二少,今天连个出手的勇气都没有。”

    花三郎道:“足见华家的人还是讲理,自知理亏,硬是不敢出手。”

    肖铮倏地转望肖嫱:“嫱儿,这件事,你是什么时候告诉总教习的?”

    肖嫱道:“两三天前,您原谅,我认为不该再瞒他了。”

    花三郎道:“肖老要是怪罪令媛,那就显得对花三郎太见外了。”

    肖铮叹了口气道:“总教习既这么说,我怎么好再怪嫱儿,只是……唉!”

    花三郎道:“肖老是不是还担心那位华二少?”

    “不瞒总教习,我是有点放不下心,祸是我闯的,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只是这件事跟嫱儿无涉。”

    “肖老的意思我懂,我担保贤父女的安全,肖老还不能放心吗?”

    “那倒不是,而是……我不愿意牵连小女,若是把总教习也牵连在内,乐无忌我就罪孽深重了。”

    “乐老放心,你谁都不会牵连,华二少不会傻得拿自己的性命当赌注,我话跟他说得很清楚了,只要他能够忘掉这件事,我担保这件事永不会传到华家人耳朵里去,露水姻缘当不了真,人都死了多年了,他为什么不保护自己。”

    “他临走一句话,总教习是听见了,只他奈何不得总教习,才能对他构成威胁,否则……”

    花三郎截口道:“乐老您请放心,我或许打不过华家人,但是凭我这身所学,自保应是绰绰有余。”

    肖铮还待再说。

    肖嫱那里突然说道:“爹,这您可以放心,华二少要是有把握杀得了三郎,刚才他早就出手了。”

    肖铮呆了一呆道:“对了,他没跟总教习交过手,又怎么知道奈何不了总教习呢?”

    肖嫱看了看花三郎没说话。

    花三郎笑道:“所以我说他不敢轻易拿自己的性命当赌注,身兼东西两厂的总教习,又岂会是泛泛之辈,万一一经出手之后,发现杀不了我,他岂不是自找倒霉。”

    肖铮微微点头:“这倒是……不管怎么说,总教习对我父女有大恩,容我……”

    话说到这儿,他就要行下大礼。

    花三郎眼明手快,抬手架住,道:“乐老,我当不起,你也不可见外。”

    肖铮还待再说。

    肖嫱一旁说道:“爹,您叫他怎么受您这个,别在这儿耽误了,咱们往上走吧。”

    肖铮只好作罢,道:“总教习,还要往上走么?”

    “只要没扰了贤父女的兴,既来了,就该玩个痛快。”

    突然间,肖铮豪兴大发,一点头道:“好,走。”

    肖嫱笑了。

    花三郎也笑了。

    夜色低垂,京华到处热闹。

    只有这个客栈的这间屋里,却是安静得很。

    华二少负手走动,一脸的忿愤焦躁神色。

    陡地,灯焰暴涨,一闪即缩。

    华二少一震,旋即道:“我知道你会来的,何必来这一套。”

    一声轻笑,门开了,花三郎走了进来,顺手又关上了门。

    华二少抬手一指,差点没点着花三郎的鼻子:“笑,你还笑得出来。”

    花三郎淡然道:“我为什么不能笑,为什么笑不出来,我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亏心事。”

    “你……小三儿,你一纸飞书,把我从家里叫到这儿来,就是为这件事儿?”

    “难道这不是个很好的理由?”

    “小三儿,你管的闲事也太多了,你管任何人的闲事,我可以不问,可是你不能管到我头上来。”

    “谁叫你生在华家,谁叫你是我的二哥,谁叫偏巧我又认识了乐家父女,他父女都不错,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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