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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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有灯光,也不虞外泄,在洞外看一眼到底都是黑黝黝的!

    灯光透出处,是洞的尽头呈圆形紧靠洞底石壁上,还有一块大洞之后,似乎有个洞口!

    圆形的洞底,别无摆仅有一张石榻,两块石头堆成的炉灶,一盏油灯,几卷绢册……

    到了洞底,门温羞涩地道:“李大侠,这不是人住的地方,我不敢让您坐!”

    李慕凡淡然一笑,道:“阁下在这儿住了这多年,难道我坐不得片刻?”

    一矮身,他竟然席地坐了下去。

    门温摇了摇头,道:“李大侠,我门温到今在才知道官家的传闻不实!”

    李慕凡仰头问道:“这话怎么说?”

    门温道:“像李大侠这么个随和的人,怎会是杀不眨眼的大盗。”

    李慕凡笑了笑,没说话。

    门温盘膝坐下,就坐在李慕凡的对面,迟疑了一下道:“李大侠,我也没有茶水……”

    李慕凡道:“阁下在难中何必拘此俗礼,也别跟我客气,还是快告诉我董鄂妃……”

    门温目光一凝,郑重地道:“李大侠,您找寻董鄂妃,果然没有恶意?”

    李慕凡淡然一笑,道:“以阁下看,李慕凡这三个字值多少?”

    门温道:“无价!”

    李慕凡道:“那阁下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门温低头一叹,倏又扬起了头,悲苦地道:“李大侠不知道,我对董鄂妃已经够愧疚的,倘若再因为我一语不慎再为她抬来灾祸,那我的罪孽便是来生来世也难以消评了!”

    李嘉凡沉吟了一下,道:“阁下无须这样,当初奉命行事,错该不在阁下,罪也不该由阁下担,如今我可以告诉阁下,实际上我不是找董鄂妃,而是找皇上……”

    门温呆了一呆,忙道:“皇上?皇上怎么了?”

    李慕几道:“皇上为找寻董鄂妃而出走,而今已是失踪多年了。”

    门温脱口一声惊呼,道:“原来皇上竟对董鄂妃这般痴心痴情根……’李慕凡微一点头,道:“不爱江山爱美人,说起来他是一个值得同情,值得敬佩的皇上。”

    门温脸色突然一变,道:“这么说,李大侠似是替官家……”

    李慕凡截口说道:“那算得,却也算不得,张英这个人你可知道?”

    门温点头说道:“他是军机大臣,也是大学士,可以在‘御书房’行走!”

    李慕凡道:“不错,就是他,前些日子,他便服简从到外城去找我,托我找寻顺治,他所以托我找寻顺治的目的,只在让顺治写一纸手诏,除去在朝专权的大臣熬拜,仅此而已,对董鄂妃丝毫没有恶意,阁下放心了么?”

    门温没答话,沉默了一下,道:“既是找寻皇上,那么李大侠为什么找董鄂妃……”

    李慕几道:“以我看只能找到顺治,便能找到董鄂妃!”

    门温道:“李大侠是江湖称最的高人,一般江湖人都耻于跟官家打交道,更不会替官家交效力做事,而李大侠怎……”

    李慕凡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你知道‘河南’‘登封’‘乐圃山庄’,‘布衣孟尝’田孟起?”

    门温点头说道:“听说过,此人在张府任教习。”

    李慕凡点头说道:“就是他,他向张英推荐了我,而我欠过他的情!”

    门温道:“原业如此,李大侠是还他这笔债!”

    李慕凡道:“正是这么说。”

    门温一叹说道:“那我就放心了,我告诉李大侠吧……”顿了顿,接道:“我几个奉太后密旨,夜里来到这‘玉泉寺’放了一把火,李大侠,人心都是肉做的,皇上待‘侍卫营’特别恩厚,尤其董鄂妃,她被棒打鸳鸯,硬拆散了她跟冒辟疆的姻缘,已经够可怜的了……”他顿了顿,又道:“谁会忍心杀她,可是不杀她又不能交差,可巧有个宫女愿意牺牲自己,替董鄂妃死难,于是她穿着董鄂妃的衣裳饰物被烧死在火窟里,而董鄂妃却由这个洞洒泪离开‘玉泉寺’……”

    李慕凡道:“这么说来董鄂妃果然没有死……”

    门温点头说道:“是的,李大侠,难道李大侠原以为……”

    李慕凡道:“我原以为董鄂妃难以幸兔,不想她竟……”点了点头,接道:‘那最好不过了,顺治必是跟董鄂妃在一处,只要能找到她,就不愁找不到顺治了!”

    门温道:“也许李大侠对了……”

    李慕几道:“阁下,董鄂妃由这个洞离开‘玉泉寺’后上那儿去了?”

    门温摇了摇头,道:“李大侠,请容我把话说完,‘玉泉寺’起火后的第二天,寺外突然来了个疯疯癫癫的傻子,时哭时笑,时而站在那儿一动不动,时而烧着这堆废墟乱转,嘴里不住的唤着爱卿!”

    李慕凡道:“阁下,此人是……”

    门温道:“那人穿着很气派,挺考究,只是脸色苍白,十分难看,他在这儿待了很久,然后就离开了。”

    李慕凡“哦!”地一声道:“可知道他是谁?”

    门温道:“如今我知道了,他必然是皇上。”

    “不错!”李慕凡点点头道:“他就是顺治,他往哪儿去了?”

    门温摇头说道:“我只知道他疯癫着走了,上哪儿去了,却不知道,对了!”忙接道;“李大侠,有件事我忘了说!”

    李慕凡道:“什么事?”

    门温道:“董鄂妃在离开这儿之前,有人来看过他……”

    李慕凡忙道:“谁?是冒辟疆?”

    “不!”门温摇头说道:“听宫女说,是个和尚……”

    李慕凡呆了一呆,道:“和尚?”

    “是的,是个和尚。’们温点头说道:“其实,与其说是他来看董鄂妃,不如说董鄂妃是被他引出去的!”

    李慕凡讶然说道:“这话怎么说?”

    门温道:“那是我几个奉太后密旨,来这儿放火烧‘玉泉寺’的头一天夜里,董鄂妃正在净室打坐,忽然听见有人时哭时笑,使得董鄂妃心绪不宁,难以入定,董鄂妃就叫来宫女问,可是怪了,宫女们个个凝神,却是什么也听不见……”

    李慕凡道:“这的确是怪事。”

    “可不是么!”门温道:“要有,别他该听得见,要没有,董鄂妃又怎听得见。”

    李慕凡道:“以后呢?”

    门温道:“以后董鄂妃就遣走了众宫女,一个人悄悄地由后门出去了‘宝泉寺’前往看个究竟,片刻之后她又悄悄地回来了,第二天她只对宫女说那是个疯和尚,别的什么也没说……”

    李慕凡道:“这么说,除了董鄂妃外,并没有第二个人看见那和尚了?”

    门温点了点头,道:“是的,李大侠。”

    李慕凡眉微皱,想了想,道:“阁下可知道,是谁陪董鄂妃走的?”

    门温摇头说道:“据我所知,没人陪董鄂妃,当时也有宫女要陪她走,愿侍候她一生,可是董鄂妃却说了这么句话……”

    李嘉几道:“什么话?”

    门温道:“董鄂妃说不用任何人陪,山下有个人接她,而且说她不用人侍候,今后这辈子她将侍侯别人……”

    李慕凡诧声说道:“侍候别人?谁?”

    门温摇了摇头,道:“她没说,当时也没人顾得问这些!”

    李慕凡沉默了一阵,道:“那么,顺治呢?”

    门温道:“皇上也不知上那儿去了,当时我怕被人瞧见,躲都来不及,自是不敢现身问他!”

    李慕凡道:“顺治离去的时候,你有没有其他的发现?”

    门温摇说道:“没有……”倏又一摇头,道:“不,有,我好像听且他哺哺自主地说,说什么……说什么我也侍候人去吧!”

    李慕凡道:“顺治他堂堂一国之君,当朝皇上也侍候人?”

    “说得是呀!”门温道:“这话我当时也听不懂,可是我又不敢现身去问。我压根儿就没想到他会是皇上,事后我想了好久没想通!”

    李慕凡沉思了一下,道:“对那位未见其人的疯和尚,阁下作何看法?”

    “我?”门温摇了摇头,道:“我没有什么看法,疯子那儿都有,包许他半夜闯上了西山,在‘玉泉寺’后发了疯……”

    李慕凡微一摇头,道:“有三件事你没想到……”

    门温忙问道:“什么事?”

    李慕凡道:“这西山不是等闲地,而是自有了这一朝后就被大内划为禁地,寻常白姓是不许上山来的。”

    门温道:“他是个疯子,那管那么多?”

    李慕凡点点头说道:“这话不错,可是据我所知,这‘玉泉寺’是供奉喇嘛的月B些喇嘛们,人人都有一身密宗武学,有人半夜跑上西山,而且近在‘玉泉寺’后,他们都不知道?”

    门温呆了一呆,道:“这,这我就不明白了。”

    “还有!”李慕凡微微一笑,道:“倘那疯和尚夜半寺和一时哭讨笑是假,董鄂妃为什么悄悄地走了一趟寺后,倘是真,为什么那哭笑声别人听不见,却偏偏传人董鄂妃耳中。”

    门温又复呆了一呆,摇头说道:“李大侠,这,这我也不明白,那您看……”

    李慕凡摇头淡笑,道:“一时难想通,恐怕得费一个时期苦想!”

    门温道:“那么李大侠……”

    李慕凡突然截口问道:“这就是你所知道的么?”

    门温的话被岔开了,他点头说道:“是的,李大侠。”

    李慕凡道:“没别的了么?”

    门温道:“对李大侠。我没有一丁点保留,假如李大侠不信……”

    李慕凡摇头说道:“不,我不是不信,我是说假如没别的什么,我该走了!”

    随即他站了起来,连身上的尘土都没挥。

    门温连忙跟着站起,道:“怎么,您这就走?”

    李慕凡点了点头,探怀摸出了一物,道:“你在这儿,不是长久之计,我身上没带多少,就以这颗珠子相赠,到别处去谋生吧!”

    说完了话,手往门温怀里一塞,转身行了出去。

    门温怔住了,及至他定过神一路呼喊着追出了洞,李慕凡已走得没了影儿,雪地上只留下浅浅的两行脚印。

    门温瞪着眼,张着嘴,又怔在了那儿,好半天他才探手从怀里摸出那颗拇指般大小的珠子。

    才看见珠子的时候,他神情激动,满脸的感激神色。

    然而没多久,那激动的神情与感激神色消失了!

    代之而起的,是另一种神色,那神色初看令人难以言喻,难以意会,使你仔细看看,便不难发现,那似乎在犹豫着什么,对某件事的难以取决。

    突然,他有了决定,头一低迈步向前行走,是向山下行去,洞里的那些,他不要了,连一点留恋也没有!

    天快黑的时候,风又显得大了,呜呜地直叫,听进人耳朵里,能令人有说不出的寒意与不舒服。

    夜来的风,能吹得各行各号门前悬挂的招牌直幌,还有的格格作响,你不瞧,这个上写斗大“当”字的大灯笼,在寒风里直摆,生似要刮掉。

    平日里,当铺仅垂着一付短布帘,可是在这大冷天里,尤其是天要黑的时候,当铺就上了门。

    一团黑影踏着雪,披着当铺门前那一闪一幌的昏暗灯光到了当铺门前,他抬手砰砰地擂了门。

    片刻后,门豁然开了,一个身穿棉布袄裤的瘦老头儿刚探出脑袋,那团黑影就随着那股子刀儿一般的寒风,闯进了那两扇门儿。

    门,匆忙地关上了,在门里,那瘦老头儿埋怨着嘟嗜上了:“你这个人真是,这般冒……”

    “失”字犹未出口,那双老眼藉着柜台里的灯光,才看清了那随风闯进门的那团黑影。

    那团黑影穿着像个要饭花子,头发技散,胡子老长,却又七分像鬼,那双炯炯的眼,还在瞪着他!

    老头儿“失”字咽进了肚里,倒抽一口冷气,生似那刚刮进来的寒风没散,正往他脖子里钻,他退了一步,瞪着老眼,发硬的舌头抖了老半天,才抖出一句:“你,你,你是……”

    那人开了口,话声有点冷,也有点急燥不耐烦:“进你这个门儿,还能来干什么?”

    老头儿结结巴巴地道:“这么说,你是来当当的……”

    “废话!”那人道:“不是来当当,难道是来找乐子的不成,这么大冷天,谁要有办法会往这儿跑,快点,快点!”

    老头儿将头连点地应道:“是,是,是,你请等等,请等等。”

    说着,他匆忙转身,一溜烟般闯进了那高只可仰鼻的柜台里,往里面一扣,往那儿一站,隔着一排木栅,他心里头似乎塌实多了,定了定神,干咬了一声,道:“你--要当什么?”

    那个“你”字拖得老长,本难怪,瞧这人一身打扮,便连他自己都当了也值不了几文,他还能当什么?

    那人没在意,两眼一翻,道:“你是朝奉?”

    老头儿还有点提心吊胆似地点头嗯了一声,他没说话,只不知是懒得说话,还是不敢说话!

    那人道:“什么时候换了人?”

    听口气,敢情是常客。

    老头儿一怔,旋即整了整脸色,道:“没换人,东家年纪大了,照顾不过来……”

    那人咧嘴一笑道:“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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