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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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第1/3页)桑谷似乎想开了,道:“夏侯兄是奉命来灭口的?”
夏侯庆点点头。
桑谷道:“是奉谁的命令?”
“当然是隆贝勒。”
“他为什么”
夏侯庆笑笑道:“人的命运是十分奇妙的,如果隆贝勒那次去中堂府没有遇上你,或者遇上你之后,你精明点立刻禀报和珅,或者你绝口不谈和珅的秘室,那你老兄的命运,可就大不相同了……”
桑谷恍然大悟,这真是一言肇祸,道:“和珅知道了这事。隆贝勒也知道了和珅有了警觉的事了?”
“嗯……”夏侯庆仰起脖子灌下一杯酒时,桑谷一脚踢中小炕桌的底部,桌上的盘碗向夏侯庆的头脸上砸去。
夏侯庆在此情况下哪有不防之理?
仰脖饮酒,注意力丝毫没敢分散,碗盘刚砸出,即被他的‘霹雳袖”震回。
震回的盘碗已不完整,遭殃的却是小翠,满脸开花,磁碗碎片裂腔而入。
桑谷已下了炕,撩起了门帘。
只要他能逃到院中,即有把握脱身,因为厢房中极暗,钻入厢房穿出后窗,外面便是一大片果林……
可是夏侯庆比他高多了,就在桑谷撩门帘那只手臂还没放下时,腋下“攒心穴”已被他一剑戳中。
夏侯庆回头看看死得极惨的小翠,自语道:“你去了也好,这种皮肉生涯终归是活受罪,下世为人可不要再托生个卖”
擦干净身上的油渍,出了门。突然他一怔。
院中,迎门站着一个人。
夏侯庆自然见过这人,道:“这位是大国手江大侠吧?”
“国手”不敢当,一个江湖郎中而已。”
“江大侠不是在大内供职吗?”
“不错,但奉太上皇之命,闲暇时不妨到中堂府中走走,你是知道的,太上皇与和珅……”他笑了笑,神态暖昧,一切尽在不言中。
“是……是的,江大侠如今是大红人,一切还请您多多关照......
”
“夏侯大侠太客气了!怎么,也不让我进去喝一杯?”
“江大侠,真抱歉!都已经用光了,江大侠不弃,我这就请您到街上去喝一杯。”
“不必了,就在这儿凑合凑合吧!”
说着,就往里走,这儿有两条人命,虽然他是奉命行事,要是到了公堂上,夏侯庆可不敢有一句说一句原盘往上端了。
夏侯庆忙道:“江大侠,您是”
江帆不理他,直往内走。
夏侯庆急了:“江大侠,咱们可都是听差跑腿的,大爷们嘴皮子动一动,叫咱们动,咱们就不敢停,您说是不是?”
“那也得看犯不犯法而定。”
“江大侠,俗语说: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只要干得隐秘些,官面上永远是执法的而不会犯法。”
“如果干得不隐秘呢?”
“江大侠总不是外人吧?”
“我供职大内,干的是御医及锦衣卫这类营生,你说我是外人还是自己人?”
“应该是自己人”
“就算自己人吧!两条人命,直挺挺地躺在这儿,你的血手还没洗干净,你是想打官司还是私了?”
“当然是私了。”
“江某为人不吃不喝,不嫖不赌,就是有个小毛病,对敛聚颇为热衷,秤黄金、白银及数银票,认为是人生一大乐事……”
夏侯庆心中暗骂:“老杂碎!你除了不吃蛆以外,是什么都吃,老子也是衙门里的人,尤其是和中堂的部下,你居然欺到我头上来了……”
“江大侠,我任职中堂府,而您刚刚说过,太上皇对和中堂圣眷仍隆,我办的事,也就等于是和中堂的事”
“姓夏侯的,你少在这儿吹大气,是和中堂要你来杀桑谷的吗?他也叫你有一个杀一个,连一个半掩门的可怜虫也干掉吗?”
夏侯庆正色道:“是啊!如果您不信,可以马上到中堂府去印证一下。”
江帆冷冷地道:“夏侯庆,你说起谎来虽然脸不红气不喘,却只怪你遇上了我,和珅今儿个叫你来杀桑谷的吗?在和珅心目中桑谷不是死了将近十天了吗?”
夏侯庆暗暗震惊,脸色微变。
江帆又接着道:“今儿个晚上叫你来宰人的是和珅吗?你吃和珅的饭,拿和珅的钱,是为和珅办事吗?”
夏侯庆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
在他的一生中,还是第一次被别人揪住了小辫子,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拼吧?他知道这人号称“武医双绝”,身手了得,甚至还会施毒,要是不敌,后果就不堪想象。
“江大侠,说正格的,寄人篱下,凡事听命于人,说来十分可怜,只要江大侠吩咐一句,我一定遵命照办!”
“一百两,马上拿来,能办到吗?”
“谁也不会身上经常带着百两银子”
“什么?银子?你以为江某是小庙的鬼,没见过大香火?”
“是……是金子……好好……我把腰牌留下,这就回去张罗……不过我现在身上还有五两金子……”
江帆道:“先交五两,其余的明天缴齐,腰牌先押在我这儿”接腰牌时,一招三式,锐不可当,夏侯庆当胸中了一掌,鲜血狂喷而死。
太上皇很少到乾清宫的南书房去。
今儿个他破例前来,这是翰林侍读之处,也就是皇上阅读的地方。
乾隆一生最大的嗜好是搜集古董珍玩,凡是看到奇珍稀品,必定弄到手。
这也正是乾隆及西太后之陵寝被盗的主要原因,因陪葬宝物珍玩太多了。
乾隆发现书桌上用黄绫包了一个长方盒子,顺手打开一看,竟是檀香木盒子,上面精雕细镂了花纹。
仅是这盒子,乾隆就爱不释手了。
打开一看,老眼花了。
不是老眼现在才花了,而是老眼在一尊约八寸多高的美玉雕像上溅起了火花。
世上哪有这么完美的女子?
哪有如此动人的胴体?
尽管这胴体片缕不存,却是庄严端淑,使人不生猥亵之念。
乾隆竟不敢用手去抚摸这胴体一下。
他是搜集家,也是鉴赏家,凡是古董之真伪,雕塑之良窳、优劣,是逃不过他的品评的。
用放大镜看了半天,这刀法竟是如此细腻圆润,真正是鬼斧神工。乾隆激赏之余,不禁连连喟叹。
很难说他是完全激赏这大匠玉雕的技术或意境?还是被这完美无缺的人体所震慑?毫不考虑地包起来准备带走。
此刻,在养心殿中,嘉庆召见玉珠。
他们以前手足之情最笃,所以玉珠参见这位皇帝,还和以前的嘉庆王差不多,在私下里,玉珠要行大礼,嘉庆也会阻止。
“我叫你来是为了一尊玉雕”
“我也正要晋谒皇上,问问您有没有看到”
“有有,那天我微服到你那儿去走走,我身虽登九五,心却在宫外,回想以前咱们在一起打猎、玩乐……真觉得当这皇帝没意思,倒不如你逍遥自在。”
玉珠道:“皇上您是人在福中不知福,这万乘之尊,天下共仰。至于怀念以前的情景,也是人之常情……”转了话题道:“您说那玉雕的事……”
“是的,我到你那儿,正好你不在家,我发现了那精巧的檀香木盒及玉雕,爱不释手,就带了回来。”
“您喜爱,本应献上供您清赏,可是那东西是别人的……”
“是谁的?”
“李梦帆。”
嘉庆一怔道:“这可是他雕的?”
“正是。”
“那玉雕出神入化,栩栩如生,我非方家,也能看出,绝非随兴雕刻而成,必有一活模子作为样本。”
玉珠本不便说出来,但又不愿欺君,便道:“回皇上,那是傅姑娘在舞动时,李梦帆照样雕成的。”
“真正是匠心独运,功参造比。这人天才横溢,的确不几。”
玉珠道:“李梦帆家学渊源,自老玉匠边塞死后,宇内只属李梦帆一人了。”
嘉庆道:“李梦帆雕其女友之裸像,应自己好好珍藏,怎么会在你的书房中呢?”
“这……”玉珠只好照实说了一切。
嘉庆面色一沉道:“这恶作剧是谁的主意?是谁会这样做?”
现在还没弄清,但可能是两个蒙面人或隆贝勒所做。”
“目的何在?”
“依我猜测,是想引起我和李梦帆间的误会,继而火并。”
嘉庆道:“你们火并与这蒙面人有什么关系?”
“这……”是啊?这是很明显的事,任何人的非常举措,绝对有其动机,这人企图挑起他们两人间的争风吃醋而火并,而坐收渔利,岂不是与隆贝勒或和珅有关吗?
在目前,视玉珠为眼中钉者,除了和珅与隆贝勒,还会有谁?
玉珠道:“隆贝勒与和珅都有很大嫌疑。”
嘉庆没吭声,并非不信,而是以为玉珠和李梦帆如此相交,而李又在京师逗留不去,惹是生非,使皇朝中的皇亲与重臣和江湖人挂上了关系,终非好事。
玉珠道:“皇上不信是他们背后指使的?”
嘉庆道:“玉珠,我以前曾答应过你与李梦帆,和珅贪渎无厌,贿赂公行,天下人皆曰可杀,到了适当时机,我自会办他。但在此之前,希望李梦帆能暂时离开北京。”
玉珠以为,这话传入李梦帆耳中,一定会起反感,北京是国人的北京,非朝廷的私产,为什么要他离开?
嘉庆道: “那两个蒙面人也可能是李梦帆在武林中的仇人,想挑起他与你之间的情仇,而让你把他逐出北京。”
“这也并非不可能,但我已有很多证据,证明和珅及隆贝勒曾想害死李梦帆。”
“和珅想害李梦帆,尚情有可原,隆贝勒他”
“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隆贝勒喜欢容格格,而容格格根本就不屑一顾,而对李梦帆却十分倾慕,所以”
嘉庆苦笑道:“这是不可能的。”
“人在爱恋中,是不管可不可能的。”
嘉庆道:“如果李梦帆不离开北京,纠纷就层出不穷,你迟早会被牵连的。”
“李梦帆目前就是想走,也走不成了。”
“这怎么说?”
“因为两个蒙面人的武功奇高,曾去中堂府行刺数次。”
“这和李梦帆离开有什么关系?”
“据李梦帆透露,本来和珅和隆贝勒狼狈为奸,共谋除去李梦帆,一个是怕他报仇,一个是想除去情敌,可是近来,隆贝勒忽然变了”
“怎么?与和珅拆伙了?”
“应该说是倒戈了。”
“为什么?是不是他们之间有什么契约,某一方没有依约履行?”
玉珠道:“不,据李梦帆表示,隆贝勒与和珅勾结,太妃事先不知,知道后大为震惊,立刻出主意叫他抽腿”
嘉庆点头道:“太妃还不失为有见地的妇道人家。”
“但太妃并不是那么好相与的妇人,手段比隆贝勒还毒。”
“噢?”
“由于隆、和二人以李梦帆雕了和珅出浴图而诬陷他,且为了配合此事杀了老玉匠边塞,而造成天下名匠仅李梦帆一人,以便坐实他的罪名,所以隆贝勒想要打退堂鼓,没有那么容易,而不打退堂鼓,未来可能招致诛灭九族的罪;因而太妃定计,请人行刺和珅,和珅一死,即死无对证,隆贝勒就可逍遥法外了。”
嘉庆面色凝重,道:“身为皇亲国戚,食君厚禄,不恩报效朝廷,居然整天在互相倾轧,这还得了!”
“李梦帆不能走的原因就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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