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陷 阱

    第十三章 陷 阱 (第2/3页)

一再勖勉,焉有不望上进之理,今后自当更外痛下苦功,以求报答姐姐这番恩义。”

    翠娘闻言颜色稍霁又低声道:“人生学无止境,贵能应用,我之所望于你的,固然要在文学与武技上痛下功夫,更望你他日能烈烈轰轰做出一番事业来。须知人死留名豹死留皮,贵在立志,封侯拜相原算不得什么,真能名垂青史,多少要让后人有几分景仰,那才算是成就,你自问能做到吗?”

    中凤闻言不由暗笑:“原来你也打着这个主意,须知骀驽下驷加鞭愈劣,凭这位的资质却恐未能如愿咧。”接着又见魏承志沉吟不语,方想这人也许倒有自知之明,忽听他又慨然道:“姐姐既然以此相勖,小弟敢不如命,今后还望不时教益,俾使力争上游才好!”

    翠娘这才欣然色喜道:“我之所以乘着父亲和各位师伯出去,来和你说明,便是为了这个,你能如此,不但使我心慰,便令尊殉国英灵,必也含笑九泉,那裴老前辈也不枉为你辛苦这十余年,否则你不但无以对我,也无以对你令尊和恩师。”

    说罢又嫣然一笑道:“你这镖伤只余毒一净,便可行动,至于手臂头脸灼伤,周师叔现有妙药一搽即愈,等他来此不妨讨取。”

    接着又笑道:“我虽不怕谁说什么,但那小香姐向来口头刻薄,她虽因昨夜未睡,困倦小息,如果醒来,取笑两句固然讨厌,便那云师妹,也是说笑惯了的,她那张嘴更不饶人,万一传到她耳朵里那更不好,所以只有先去咧,我方才说的话,你只时刻放在心上不要忘记便行了。”

    说罢,替魏承志将被一拢,便俏生生的走了出来,中凤见状连忙窜起丈余,落在房上,重又纵了下来,翠娘方从南屋出来,正待喝问,一见来的是中凤,不由俏脸一红道:“你这人如何这个时候跑来,倒吓了我一大跳。”

    中凤连笑道:“怎么,您的大喜,我不该来道贺吗?难道这时候竟不是时候不成,须知在白天里,我却不便自在出门咧。”

    翠娘虽然不知道她已在窗下窃听多时,但自己从南屋出来未免心虚,一听难道来的不是时候这句话,不由红着脸嗔道:“我倒没见过,一位堂堂学政大人的夫人,竟夤夜跳起房子来,亏你还自己以为有理呢?”

    中凤见她似有怒意,因恐羞了她反不好再说什么,只有搭讪着笑道:“这也情非得已呀,我如真的在白天里坐上轿子带上从人前来道贺,您也许又是一等说法咧。”

    说着将那柄盘龙剑,连剑囊一同取出,双手奉上道:“此剑昨夜曾落林琼仙那贱妇之手,经我夺下,故特奉还,还请收好。”

    翠娘接剑在手随即佩好,猛然想起昨夜之事,忙又笑道:“多时不见,你的脾气竟全改了咧。”

    中凤不由诧异道:“你怎见得我的脾气改了,这话又是从何说起?”

    翠娘又笑了一笑道:“你问这个吗?你向来有笑面罗刹之称,像林琼仙这等贱妇,从未放过,昨夜为什么却一再不肯杀她,便连那窦胜竟也饶了,这不和以前大不相同吗?”

    中凤低啐了一口道:“原来为了这个,你也许因为我没有把这两人宰了,便不愿意,须知恩师便常有规戒,天地生人不易,非万不得已,却不可便加诛戮咧。”

    翠娘忙又笑道:“恩师虽然曾力加规戒,你只一笑能忍得住不杀人吗?要不然还不会有那个外号咧,如今怎么突然全变了,要依我说,这个规戒恐怕在恩师之外一定还另有其人咧。”

    中凤不由把脸一红低声道:“啐,你可别只管打趣我,如今情形可不同咧,只你能不把脸绷上,我可也不饶人?”

    正说着,忽听上房西间一声娇笑,接着道:“您二位有话不会进来说吗?那院子里却不是叙语的地方咧。”

    翠娘不由红着脸道:“咦,小香姐你不是已经睡着吗?为什么忽然说起话来,你是什么时候起来的,我怎么一点也不知咧。”

    中凤也笑道:“我说这屋子里为什么静悄悄的,原来你已经睡了,那恕我惊动咧。”

    接着便见马小香掌着一枝绛烛,从西间走了出来,又笑道:“云姐,您别理她,我因为姑父和各位老人家全出去吃谢媒酒,落得安静一会儿,所以才在床上靠了一下,谁又真睡了咧。”

    说着在烛光之下,向二人看了一眼,又嗤的一声笑道:“却想不到,这两天也许是累了,才一躺下,便有点迷糊起来,耳朵里也似听鱼姐在叫了我两声,以后便真的到大槐国里去看招亲咧,等一觉醒来,便听见你们在拌嘴,这才不得不请二位进来,你们到底为了什么?且告诉我来听听,让我评评这个理好吗?”

    中凤和翠娘不禁全涨红了脸,有些说不出口,翠娘更窘态可掬,勉强支吾道:“我和凤丫头向来说笑惯了的,其实并没什么!”

    说着,三人一同到了西房间落座,小香又笑道:“原来你们说笑惯了的,我只听见一个不依一个不饶,还疑惑二位真打算较量咧,倒吓了我一大跳,照这么一说,我是白担心思咧。”

    接着又道:“云姐是专为道喜来的吗?想不到多年姐妹,忽然这样热闹起来,大家又聚在一处,还不断的有喜酒吃,这真是这几年来的快事咧。”

    翠娘不由瞪了她一眼,中凤却红着脸抿嘴一笑道:“可不是,这底下也许就该吃您的喜酒咧。”

    小香连忙低啐了一口,把脸也涨红了,翠娘却笑道:“阿弥陀佛,这才是报应咧。”

    接着又向中凤一挤眼道:“我听沙老前辈常说,年师弟是一位旷世难得的奇才,将来要回到新疆去报仇雪恨,非寄托在他身上不可,也许就要把小香姐送过去,和你做一处咧。”

    中凤不由一笑,点头道:“难怪沙老前辈要坚邀你年师弟来咧,原来是为了这个。那我是求之不得的事,只香姐不嫌委屈便行咧。”

    翠娘又笑道:“你只知沙老前辈坚邀他来,却不知年师弟已经尝过香姐那手绝活咧,别的没有什么,等他过门之后,有了这位女易牙,那我便要多扰你们几顿咧。”

    小香不由涨得玉颊飞红把头低了下去道:“亏你两个不害臊的丫头编排得出来,真不怕嚼烂舌头吗?”

    中凤见她虽然娇羞欲滴,却嗔而不怒,不由心中一动,忙道:“玩笑是玩笑,正经是正经,我方才所以跑来,实在是来向鱼师姐道喜,并来看望二位,如今正事已完,也该走咧。”

    说着起身告辞,一面又笑道:“我白天是不便多出来,那后园角门我已吩咐过,二位如去,只请说一声,是找我的,便可直上我那所居小楼。”

    小香把嘴一枝道:“我才不去咧,要么还是你来。”

    中凤又看着她笑道:“那可不行,礼尚往来,你如不去,只要我想法把你弄去,那便不许回来咧。”

    翠娘闻言,不由娇笑连连,小香恶狠狠瞪了她一眼道:“你乐够了没有,须知你再讨人嫌,下次我该睡觉的时候便不睡咧。”

    翠娘这才知道人家睡觉原来是假的,自己去看魏承志必已被看在眼里,不由又把一张黑里俏的脸涨得绯红。中凤一见两人神态,心中更加好笑,只说了一声再见,便出房一跃登屋回去,到了后园楼上,换上次服,羹尧尚未回来,吃了一杯茶之后,便将孙三奶奶和二婢屏退,随意抽了一卷书看着不提。

    这时候,酒楼诸侠方才筵罢散归,鱼老已经薄醉,扶着周浔笑道:“老朽此来,却想不到替翠娘这样找到一个归宿,也算了我一件心事。”

    接着又悄声道:“此外我这心中还有一件大事,只能再如愿以偿,那便死也瞑目咧。”

    周浔忙道:“你还有什么大事未了,是要替你那筠姑也找一个快婿吗,那还早咧,将来也让我来效劳便了,你让我在这个时候再做这媒人,那只好敬谢不敏了。”

    鱼老把头连摇道:“那孩子的事,我也许管不着咧,再说,我们这些江湖亡命,焉能和田舍翁一般见识,专为儿女打算,我说的那是另外一件大事,除你以外,此时此地还绝少有人可以商量,不过老回回那里已非从前可比,有些话不便说,年宅更非所宜,我们且仍到你老窝子里去,商酌一下如何?”

    周浔见他已有醉意,忙道:“外面已经夜静咧,明日再谈不好吗?”

    鱼老又摇着头道:“此事不决,我终是放心不下,还以今夜一商为佳。”

    说着老眼生澜,神态非常激动,周浔无奈,只有扶着他托言商榷翠娘姻事,别过众人径向那京寓而来,那路民瞻和在京轮值弟子,均已得讯,都来道贺,鱼老只略一寒暄逊谢,便将周浔扯入密室,慨然道:“周兄在这北京城里,已经住好久,也有感慨吗?”

    周浔一捋修髯笑道:“你巴巴的将我扯来就为了这个吗?须知万里山河,久经易主,黍离麦秀,哪里不令人感慨,又何在乎京城之中咧?”

    鱼老摇头道:“我说的却不是寻常兴亡之感,而是说,我们这颗头全白了,空有一腔热血,却不能带到棺材里去,终须趁这未死之前,把他洒在有用的地方,否则朝灵溘至,便死也难瞑目咧?”

    周浔不由一怔道:“老哥哥,那你打算怎样咧。”

    鱼老猛睁老眼,精光毕露道:“你问这个吗,据我这几天所见到的,这京尘十丈之中,人心已经死尽,竟忘了那高高在上的皇帝是个异族,不但安之若素,而且大有生逢明时,幸沾雨露的样儿,如果我们这些人再不振作一下,那也许便算完咧。”

    周浔不由沉吟道:“这个我早已知道,不然这一次还不费这么大劲,挖空心思打这些主意咧。”

    鱼老蓦然又把手一拍道:“俟河之清人寿几何?你看亭林先生不也花了多少心血去办那屯垦吗,又济得什么事来,你们虽然日夕在筹划着匡复大计,我却已经无法再等下去,老实说,此次北上,我已经不打算再把这一副老骨头带回江南去咧。”

    周浔大惊道:“那你打算怎样咧,须知小不忍则乱大谋,这却使不得咧。”

    鱼老寿眉一耸笑道:“我也没有什么打算,只想将玄烨这鞑酋脑袋携走,悬向我太祖高皇帝陵上,成则固然可喜,便万一事败,把我这颗白头赔上,也让天下人知道,我们这炎黄华胄人心尚未死尽,至于你们的打算,你们不妨做,我却再也耐不得咧。”

    周浔把头连摇道:“尊意虽然壮烈,但小弟却决不敢苟同。”

    接着又道:“目的我们所想做的,只是如何匡复大明河山,使我汉族重光,却不在宰上一两个鞑酋,即使你便能把那玄烨的脑袋取来,去掉一个他还可以再立一个,这却与事何补,再说我们现在的一切布置,虽然未敢必成,但也未尝无望,你这一着却未免嫌用得太早,而且成败皆足以有碍大局,还宜忍耐—二为是。”

    说着又笑道:“天下事欲速则不达,张子房之所以报韩,成功的却不在博浪锥一击,老将军即使必欲藉此一伸正气,这北京城里也决非用武之地,还须有待才好?”

    鱼老不由沉吟半晌方道:“你的意思,想教我等到什么时候咧,难道,真的让我这样游家泛宅,就在那扬子江上优游一辈子吗?”

    周浔又看了他一眼笑道:“今晚我们姑且不谈这个,等明日酒醒再为细说如何?”

    鱼老怫然道:“你当我醉了吗?老实说,不为了这个我还犯不着到北京城里来上这么一趟咧,如果你真的以为我说的是醉话,那我可以和你打赌,立刻就去向那紫禁城闹个大乱给你看上一看,却别说我事前没有和你这值年人商量咧。”

    周浔忙道:“这却千万使不得,须知我们之所以不恤在这北京城里露面,便是为了大计所在,深恐鞑虏起疑,你如真的来上这一手,那不但我们这一趟算白来,便连那年贤侄这些时的心血也算白花了。须知此事无论成败,在鞑虏方面,均非严究不可,这同来诸人,固然首当其冲,便年贤侄也必受牵累无疑,岂不将这寄一线希望的根芽全给毁了。虽然我们这些人决不怕他捉拿搜捕,但因此而致全盘皆输岂不可惜。”

    接着又满脸真挚之色道:“这是得失成败有关全局的事,还请郑重将事,至于我方才说等酒醒再说那句话,你更误会了,我是说我今晚已经过量,一时难以决断,容待明日再为斟酌,焉有以老将军为醉语之理。”

    鱼老哈哈大笑道:“你的话虽不错,但这一手更不对咧,以素有酒星之名的周老二,焉有过量之理,这分明又是言不由衷了。”

    周浔略一踌躇也笑道:“现在我们先别管谁醉谁不醉,你自问能一到那紫禁城内便将鞑酋脑袋取来吗?”

    鱼老略一迟疑道:“这个,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焉敢必成,不过事如不成,我也必以一身当之,便遭鞑虏寸磔也决不会有累大局,这个你只管放心便了。”

    周浔又笑道:“那你便是抚躬自问也没有这把握了,假如我另外有法子,可以让你一偿此愿,难道也非在此时此地动手不可吗?”

    鱼老不由一怔道:“如果不在此时此地动手,又等到何时何地动手咧,你既说这话,必有所见,何妨先告诉我听听,果真有理,我不妨便依你的,否则却仍须从长计议咧。”

    周浔捋须大笑道:“我已活到这大岁数,生平做事,还很少无理的,不过现在就告诉你却未免言之过早,最好等你倦游南旋,再为细说,到时,我必将时地和动手方法奉告,在你未走之前,却恕我天机不可泄漏,只好暂请见恕咧。”

    鱼老不由睁大了眼睛道:“那一定是等他到了江南再动手了,不瞒你说,我本来也有这个意思,但这鞑酋狡诈异常,你知道他什么时候走咧,而且他一出去,沿途戒备必严,不同样不易下手吗?”

    周浔摇头道:“你先别问这个,我们还是那句话,只一到时侯,我少不得会告诉你,决无失信之理,这个时候,却不必再谈这个了。”

    接着便扯着鱼老道:“那闻天声的伤势颇重,我既曾允他不至残废,便还须给换药,再仔细瞧瞧以免大意,给他种下病根,将来惹那老道士埋怨我,再说,那老回回还对我要有话说,也迟不得,待我相送暂回尊寓如何?”

    鱼老本来一腔孤愤,全从酒乡勾起,这时经周浔一说也觉有理,只恨他不肯立即说出下手时地。但彼此至好,又素来佩服他的机智绝伦,知道话一出口,便难更改,只有点头答应,一同又出了那座宅子,向那羊肉馆而来,一到后进,便听沙老回回高声道:“你这孩子,倒有几分眼力,你既愿意跟着他,那很容易,明天我便可以和他去说,不过伺假贵人,那份差事也不易当,一切却不能随便咧。”

    接着又听裴虔笑道:“你且别忙,等我再问问他,到底为了什么,如论干这个我算是老前辈咧。”

    二人闻言不由诧异,忙到后进一看,只见灯烛辉煌,沙元亮和裴虔二人对坐着,那费虎侍立一旁,鱼老不由笑道:“这孩子又打算跟谁,他方才脱去那层贼皮,又透着太以精灵,你俩还须小心才是。”

    沙老回回道:“这孩子来历我已全问过,倒确实是我昔年一个头目的儿子,决无虚假,便人也深明大义,他如今因为看中那位年老弟,将来必有出息,打算托我荐他去当长随,你二位看使得吗?”

    鱼老方在摇头,周浔却向费虎看了一眼道:“你这孩子既图上进,是打算升官咧,还是打算发财,不妨先和我来商量商量,果真说得有道理,那我倒可以包你如愿。”

    费虎连忙跪下道:“小人既不想升官,也不想发财,只因那年二爷是一位出色的英雄豪杰,所以才计算伺候他,将来只能有事回疆,将我们下北塔庄收复过来便于愿足矣。”

    老回回不由把手一拍道:“好孩子,只你真有这志气,我一定成全你。”

    费虎方在叩头称谢,周浔连忙摇手道:“老回回,你且慢夸好,我还有话要问他咧。”

    说着又向费虎道:“你真计算夺回你那一族的庄院吗?须知那占你们窝子的,如今已受敕封,要想动他却不容易咧,那年二爷如今不过是一位学政文官,他便能入川,离你那老家还远,也管不着咧。”

    赞虎道:“小人也知道年二爷目前只是一位文官,但有这许多大侠全向着他,又在江湖上极有声名,将来怎会止于做一个学政而已。小人虽然有意要跟从他,实际便是跟从各位大侠,我们那对头虽然已有敕封,但年二爷能和各位大侠做一处,那还怕什么?”

    周浔脸色一沉道:“好小子,你连皇上的敕封也不放在眼里,打算造反吗?”

    费虎却面不改色道:“小人不知道什么叫造反,只知道那下北塔庄是我们的,谁把他占了,便是对头。我们叔伯大爷昔年为了保那几座庄子,便死了不少,就老土司也是因为这个才离开那地方跑了出来,任凭他皇帝再有敕令,也非打回去不可。”

    周浔不由又哈哈大笑道:“你这小子真是人小鬼大,这一番话是谁着你说的,别看你父亲是沙老头儿的部下,他会相信你,真打算在我面前弄鬼,那就有苦吃了。”

    费虎忙道:“天在头上,小人从不说谎,适才这番话,全是小人肺腑之言,决无半句虚话,你老人家便立刻将我毙在掌下也只这两句话。”

    周浔闻言,倏然寿眉一耸,手起一掌,便当头劈下,沙老回回和裴虔连忙一边一个将那条膀臂托着,大叫道:“周兄且请手下留情,小弟还有话说。”

    鱼老也拦着道:“你从什么地方看出这小子说话不实,还请明言,不然不叫他死得不用不白吗?”

    周浔又冷笑一声道:“既然你三位全这样说,且将这小子看好,少时我自会还他一个明白。”

    众人不禁全都愕然,周浔却不再说什么,转向南屋,替那闻天声看伤上药,看完又去将魏承志的伤势也看了,这才回到北屋,只见哈鱼裴三人似在议论,那费虎却毕定鬼也似的站在一旁,忙又看了他一眼道:“有这半会工夫,你也该自己估量好了咧,你这个主意到底是谁给你出的,还不快说实话吗?”

    费虎却亢声道:“周大侠,你便立刻将我宰了,我还是这几句话,这主意是我自己出的,并没有人教我。”

    周浔闻言倏又脸色一沉道:“你既有这样志气,为何父仇不报,竟在秦岭呆上这久,这又是何道理?”

    费虎道:“彼时小人年岁还小怎么知道报仇,后来被义父费七带往秦岭,才慢慢知道,所以拼命学艺也就是为了这个。”

    周浔又沉着脸道:“那你义父也算待你恩重如山了,他被那艾金莲治死,你为什么又不替他报仇咧。”

    费虎又道:“小人那是因为自己本领不济,如果动手决难如愿,才咬紧牙齿忍着,所以艾金莲一死,小人立刻相机跟着老土司回来,便也为了这个。”

    说着又哭道:“小人决不敢一天忘了生父与义父之仇,不信您只看一看小人这两条臂膀便知道。”说着一抹双袖,露出两条手臂来,众人一看,只见伤痕累累却不知用意何在,忙喝道:“你这两条手臂又与报仇的事有何关联,却弄成这样鳞伤是何道理?”

    费虎哭道:“小人自恨年纪太小,功夫也有限,两位老人家的大仇不知何日能报,想起就难过,每一念及,便在自己臂上咬上一口,所以才弄成这样,平日从未对人说过,现在周大侠既问这个,小人不敢不说,这才请老土司和各位看一看。”

    众人闻言,不由俱各动容,沙老回回那两只老眼更忍不住泛出泪光来道:“好孩子,我真想不到你那父亲哈天牛忠厚一辈子,竟还有你这样一个后人,你放心,我只在世上活一天,决定好好看待你便了。”

    周浔这才点头向沙老回回道:“既如此说,这孩子不妨由你再察看些时,引见入门,他如决心要跟随年贤侄,且等入门之后,再由我来和他说便了。”

    沙老回回连忙答应,周浔又唤来翠娘,在她耳畔嘱咐了几句,这才告辞,仍回年宅。了因大师和白泰官天雄等人因为他被鱼老扯走,心知一定有事,全在秉烛相候,连羹尧也未回到后面,一见周浔回来,忙问所以,周浔摇头笑道:“这位老将军向来就有个倔脾气,薄醉之后,更多激愤之语,其实并没有什么。”

    接着,便向羹尧一使眼色,羹尧会意,忙命周再兴屏退其余仆从,守在角门之外,周浔这才将方才所经约略一说,一面又向羹尧道:“那鞑酋南行之事,你曾得确讯吗?”

    羹尧忙道:“南巡之事确实已经决定,只是日期未定,就我所知,大概也不远了,师叔打算使用鱼老将军之计在中途动手吗?”

    周浔摇头道:“如在中途动手,只把他杀了,那不还是对大局无补,我是另外有一着棋,只能做到,便不愁不能扭转乾坤,不过你已外放,行期不能过远,这事只好到时再为之计了,如今你第一着是将他的行期和扈从各人打听清楚再说,至于我这着棋是否可成,现在还不一定,你也不必问得!”

    羹尧连忙躬身答应,了因大师不禁笑道:“既不打算把他宰了,又何必打听这些,你那一着棋,到底打算如何下法,这里并无外人,何妨且对我们说明咧。”

    周浔忙又摇头道:“此事关系太大,稍有出入便全局皆输,事前如何能说。”

    接着又向羹尧道:“你是连夜均未安睡,此事只放在心上,却不必急急转露痕迹,可也先去好好睡上一夜,便我也须睡咧。”

    羹尧闻言,连忙告辞退出,了因大师起初还恐他碍着羹尧,又问所以,周浔大笑道:

    “大师兄素知小弟习性,方才已经说过,怎么你又动问起来,那我只有告罪咧。”

    说着又向各人一拱手道:“此事成否,日后自知,此时却恕难奉告,还请不必再问。”

    说罢竟就卧榻解衣入睡。众人无奈,也只有各自安歇。那羹尧回到后面,上楼一看,只见中凤残妆已卸,人尚未就寝,正在灯烛之下,拿着一卷书在看着,连忙悄声笑道:“师妹连日未寝,白天又须早起,为什么到这个时候还不睡?”

    中凤闻言,把头一抬,连忙抛书而起笑道:“你不是才回来吗?你不睡,我焉有先睡之理,再说,我们还有话说咧,能不等你回来吗?”

    说着,便伺候羹尧将外衣脱去,送上茶,一面道:“我今天已到鱼师姐那里去过咧。”

    一面又将经过略述,羹尧笑道:“那魏承志我早见过,并曾交谈数次,他虽饱经忧患,裴老前辈也曾在他身上下过苦功,只可惜文秀有余,而刚毅之气未免不足,鱼师姐对他期望虽殷却恐未便能如愿咧。”

    中凤不由抿嘴一笑道:“本来吗,他怎么能比得上你呢?鱼师姐自不免所望过奢了!”

    羹尧不由脸上一红道:“师妹不必取笑,我只就事论事而已,便我又能算得什么,如非您不时勖勉匡扶,却也难望有成。

    不过那魏承志委实嫌少果断,失之太柔,也缺少丈夫气,却是的评,如依我见,他和天雄相比,除年岁较轻,此外却真逊多色了,如非为了这负身之嫌,我却真为鱼师姐不取咧。”

    中凤又娇笑道:“你虽为鱼师姐不取,却有人以为你大有可取咧。”

    羹尧忙也笑道:“如还以我为可取,那只有师妹了。”

    中凤看着他目光微扫,把脸一红又笑道:“那倒不见得,以为你可取却另外大有人在咧。”

    羹尧道:“这又奇了,我这菲材,除师妹不弃而外,连自己也看不出来,有什么可取之处,怎会有人谬许,您是指哪位老前辈,又偶然奖掖吗?”

    中凤娇笑连声道:“老前辈对你夸奖自是不错,我说的却是老前辈之外,还有他的内侄女外带记名徒弟咧!”

    羹尧不由脸上一红正色道:“玩笑是玩笑,正经是正经,我对那沙老前辈向极尊敬,承他盛意,也以忘年之交视我,你这么一说,不忒嫌轻薄吗?”

    中凤倏然把嘴一披嗔道:“您可别说这话,您对沙老前辈尊敬不错,人家对您却打算更进一步着那小香姐也来伺候您咧。”

    羹尧忙道:“你疯了吗?对我说笑也只罢了,你忍心连那小香姐也加以刻薄吗?”

    中凤道:“我才不刻薄咧,你们既说好了为什么不告诉我,这能怪我吗?”

    羹尧一见中凤竟有怒意,不由更加诧异忙道:“你这话是从何说起,须知沙老前辈固决不会有此事,即使他有此意,我也决不会答应咧。”

    接着又道:“师妹为了我,已是万分委屈,我也内疚万分,如再有此事,那我不特无以对师妹,也难对自己咧。”

    中凤倏又噗嗤一声娇笑道:“你别说得嘴响,须知事到头上却由不得您咧。”

    羹尧又正色道:“师妹怎么忽然这样对我不能置信起来,慢说决无此事,即使那沙老前辈真有此意,我也决无应命之理,难道你还不放心吗?”

    中凤看着他又笑道:“您这话我倒能置信,万一那沙老前辈竟非如此不可,那小香姐也自心许,又央出一个人来和您说,您该怎么样咧?”

    羹尧不假思索道:“无论他托出谁来,那我也只有不恤开罪一言回绝,决无商量之余地。”

    中凤蓦然走近身边笑道:“你别着急,说得这么斩钉截铁的,万一这向您说的人竟是我咧。”

    羹尧不由大笑道:“果真是沙老前辈托师妹来和我说,那便更好办了。”

    中凤又笑道:“好办那一定是非答应不可了。”

    羹尧倏又脸色一沉道:“那我只有四字奉告,决难从命。”

    中凤又薄怒道:“我们自从相识以来,极少有事相求,你当真便这等决绝吗?”

    羹尧连忙赔笑道:“我对师妹素极敬重,如有所命,自无不从之理,不过此事又当别论。”

    中凤沉吟半晌又笑道:“你怎么忽然发起牛性来,须知此事,实非沙老前辈和小香姐之意,却是我因为沙老前辈昔年固在回疆夙负声望,便小香姐也系回族世家,为了笼络他们那些旧部才打算这样做,却非空言相戏咧。”

    羹尧慨然道:“即使如此,这办法我也决难苟同,须知笼络人心决不可专以联姻为是,果真将来有事回疆,纵无此举,沙老前辈也必全力以赴,否则那便再联上一重戚谊亦复何益。”

    接着又道:“我对师妹屈身下嫁,起初之所以不敢率尔答应,便是因为父母早代聘有那一位,于礼决无悔弃之理,如果有屈师妹则更难自安,倘非两位恩师做主,又有雍王强为撮合其间,那只有以终身不娶,图报师妹于万一,须知情有独钟,此中却决不能杂以其他作用咧。”

    中凤不由粉脸通红道:“我不过因为他沙马两家在回疆之中,确有潜力,所以才有这个打算,你不答应也只罢了,又提这旧事做什么?”

    说着笑了一笑道:“您别疑惑,我却不是心地狭窄的人咧。”

    说罢,便不再提此事,双方话风一转,又谈到鱼老意图行刺之事,中凤笑道:“此事自有周师叔安排,我们无须过问,只有所命,一切遵行便行咧。”

    羹尧点头,中凤一看桌上画烛已经烧残大半,不由略为欠身又笑道:“夜又深了,连日以来迭有事故,你均未睡好,既外放在即,还有好多大事即须料理,还宜早睡为是。”

    羹尧也笑道:“提起外放的事,母亲和雍王全有意着我将你带走,将那一位留在京中咧,尊意如何?”

    中凤把脸一红道:“这又是什么意思,却使不得咧。”

    羹尧又笑道:“这在母亲的意思,是因为她体质软弱,惟恐不耐蜀道崎岖,便她自己也是这等说法,雍邸的用意,却因我们已与秦岭一派人物结怨,有你在一处,路上到底要好得多,所以也主张由你同行。”

    中凤不语,略一沉吟道:“那在这未经成行以前,你便不必再到我这里来咧。”

    羹尧不由一怔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又有开罪之处吗?”

    中凤不由看了他一眼,玉颊绯红嗔道:“你这人……难道一定要得罪我,才着你不住在这里吗?”

    羹尧这才恍然大悟,不由一笑道:“来日方长,我是谨遵师妹之命,不过今天夜已三更,你却轰不走咧。”

    中凤不由又低啐了一口,这才相携就寝。

    这以后数日,江南诸弟子已由静修率领来京,便由了因大师和周浔分别向雍王推荐,编入血滴子,并言明各人闲云野鹤,散澹已惯,而且年事又长,也无法效力,所以只有选拔得力后进自代,雍王一再强留,并各赠金币玩好,设筵相邀,多留数月,等秋后再南旋,诸侠固辞不获,这才又留了下来。鱼老自翠娘文定之后,却游兴阑珊,闻得了因大师和曾白等人有南归之讯倒非常高兴,后来一见诸人又被留下,心中更加烦闷,终日在那小羊肉馆后进,独处一室也不出来,却得翠娘和魏承志两人随侍,才将日子打发过去。一晃十多天,不但魏承志伤处全愈,便那闻天声也略能起坐,他却再也耐不得,这天却好周浔又去看望闻天声膝伤,换药之后,忙将周浔扯向卧室低声道:“日前承允令我快意,如今一混又是多日,那鞑酋安坐宫中,并未见有行期,小弟却再也耐不得咧,你这策划到底如何咧?”

    周浔含笑点头道:“你问这个吗?如依我说,你也该先回去咧。”

    鱼老不依道:“他既不南下,我为什么要回去,你打算骗我那可不行。”

    周浔猛捋修髯笑道:“我为什么要骗你,你如再不回去,却恐误事倒是真的。”

    说着又悄声道:“他行期已经决定,着沿途各地接驾的文书已经发出咧。”

    鱼老不由一怔道:“那我们该在什么地方动手咧,便在北方宰了他不好吗?又何必让他再到江南去耀武扬威吓人。”

    周浔忙又悄声道:“这里房屋太浅,老将军说话还须仔细,我的意思还是容他到江南去再为动手,一则得手以后,我们便可在南方起义,二则路途一远,让他措手不及,各地也好响应,三则这等大事,必须地形人事与我有利,在北方动手,事前事后均未免难于布置,如在江南那就不同了。别样不说,只谈下手,以老将军父女水性,如果乘其渡江之际,从水底前往龙舟,还有谁能阻挡,岂不如入无人之境。”

    鱼老不由大笑道:“这一着果然不错,那我明天便回去咧。”

    周浔又附耳道:“老将军且慢声张,此去还须和老师父肯堂先生以及各位长老妥筹办法才好,此外翠娘在行前还须对那允题稍有交代才对。明日便走,却又未免太匆促了。”

    鱼老寿眉一扬道:“此事回去自必先行禀明老师父和各长老商榷,至于对那鞑王还有什么交代,这不画蛇添足吗?”

    周浔又附耳数语,鱼老才点头答应,自去和翠娘商量不提。

    第二天朝罢之后,十四王府正当宾客盈门之际,翠娘忽然踵门求见,允题方在以为翠娘一去决不再来,却想不到忽又求见,因为厅上颇有王侯公卿在座不便延见,忙命从人先行请到西花厅,由程子云传唤桂香相陪,谁知翠娘竟似不谙官场仪注,直趋前厅,福了两福道:

    “民女鱼翠娘,蒙王爷于镇江远道邀来,本拟稍留数月以孚雅意,无如江南尚有琐事亟须料理,特来舍辞,容待江南事毕,当再请谒。”

    这—来直闹得厅上贵人巨卿无不惊异,允题不由心急,但人已当面,又无法不认帐,只有勉强笑道:“女侠何以来去匆匆,且请花厅小坐,容再商榷饯行如何?”

    翠娘却又福了一福道:“民女行程在即,恕不多留了。”

    说着又道了一声行再相见,便掉头径去,那些贵宾之中,颇有得知近日之事的,一听传说之中的鱼翠娘,竟是这样一个少女,不由俱向允题叩问,允题无奈,只有含糊约略一说,直到客散,程子云方才忙道:“这丫头到底在江湖上闯荡惯了,她走无妨,当着若干朝中权贵来上这一手却不妥咧。”

    接着又道:“偏俺不在前面,否则定然加以阻拦,但愿她平安出京不再生事才好,否则传说出去,却恐不免累及王爷咧。”

    说罢,又偏着脑袋,捋着项下虬髯想了一会道:“此事还须出信着那曹寅再为打听,只他父女果真回到江南才能放心,在未据回报以前却须仔细才好。”

    允题闻言,自不免心存疑虑,着人打听,在另一方面翠娘一经回去,羹尧早经周浔密授机宜前往雍邸将翠娘禀明允题南归的话作为据报,有意无意之间的对雍王说明,又道:“这鱼家父女委实用心难测,说不定就与十四王爷别有图谋亦未可知,王爷对十四王爷为人还须仔细才好!”

    雍王闻言忙将从人屏退笑道:“二哥命我留意十四阿哥为人,是何用意,难道怕他着鱼家父女前来暗算我不成,慢说本府近来人才辈出,便只有云家父子和胡震裴虔在此,也不会让她弄鬼咧?”

    羹尧躬身道:“羹尧所虑并不在此,只恐十四王爷万一一时糊涂,趁着皇上出巡,中途变出非常,他现在管着神机营,那就难说了。”

    雍王沉吟半晌,又看着他道:“二哥所虑固然不免堪忧,但神机营虽袭明制,拥有火器、技击等营,近畿一带兵力还在步军统领手里,他果真打算谋逆那是找死。”

    接着又悄声道:“我与二哥情若一人,说话决无避忌之理,老实说,我现在只愁各位阿哥没有这大胆敢子犯上谋逆,只他真敢行刺圣驾,无论成败,那便是天命攸归咧。”

    羹尧佯作一怔不解道:“羹尧愚昧,倒不知道王爷用意何在,果真他们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来,岂不立即是天大的乱子,王爷怎么反说是天命攸归咧。”

    雍王哈哈大笑道:“我素以二哥为心腹智囊,同生死共富贵,你再这样惺惺作态,不是以我为不足与谋,那便是把自己太看轻了,却非英雄本色咧。”

    羹尧忙也笑道:“我蒙王爷如此恩宠,焉有故意作态之理,方才所言,那是因为此事出入太大,王爷容或另有卓见,所以才如此说,不过王爷既是这等看法,那便更加应该多方留意,须知一旦变生不测,如不事前稍有筹划,仓猝之间却不易布置咧!”

    雍王又大笑道:“二哥但放宽心,如依我料,十四阿哥决无这等魄力与胆识,便那鱼家父女打算一逞也决无得手之理,果真能出我意料之外,那我也无庸请你到外省去奔波劳碌,早已就近决策咧。”

    羹尧不由心下一惊,忙又道:“王爷睿智所在,自非羹尧之所能及,但诸葛用兵惟在谨慎,那十四王爷容或无此胆识,那鱼氏父女均系身怀绝艺,万一竟有不测却不可不防咧。”

    雍王摇头却笑而不答,半晌方道:“二哥无须多虑,须知皇上冲龄践祚,便擒诛鳌拜,神武睿智决非常人之所可以蠡测,他既明知江南人心未定,竟自巡狩,焉有百密一疏与人可乘之机之理。”

    接着又道:“如今对于此事倒不消虑得,只我那舅舅兵权一日不失,二哥三年五载之后,再能掌握一个重镇,将我们那血滴子布置好了,便不难有为,这些顽民却不足畏咧。”

    羹尧忙又道:“王爷提起这血滴子,羹尧此番出京,自当沿途亲为布置,但这一任学政,至少也得三年才能回京,这总领队,还宜另外觅人接替才好,否则却恐势难兼顾咧。”

    雍王点头道:“此事我也筹之已熟,二哥人虽出京,这总领队一职,仍非借重不可,须知今后我们既然打算把他推行天下,自和限于京城一隅不同,你既打算沿途布置,这总领队一职如何能离得,至于统率这九城各队,我意可由胡震权摄,如恐鞭长莫及,难以兼顾,只须将那潜龙令多铸上一面,如遇紧急事项,不及由二哥传令,倒不妨由我来替二哥代传此令,只令各队见令遵行,二哥便无殊仍在京中咧。”

    羹尧又躬身道:“既如此说,这总领队一职,王爷还宜自任为是,羹尧只权领川省一队足矣,否则还恐不能胜任。”

    雍王笑道:“二哥又来了,如果我能自任这总领队,不待你说早已分劳了,二哥如以为政出多门,不免分歧,那我一定仍以二哥名义行之便无妨咧。”

    羹尧忙道:“羹尧怎敢有这等用意,既然王爷不便出名,我遵命就是,不过还请依照方才所说,一切以潜龙敕令行之为宜。”

    雍王又大笑道:“既如此说,二哥明日不妨再铸上一面金牌便行咧。”

    羹尧道:“这两面金牌多少总要有点分别才行,如依鄙意,莫若索性再多铸两面,正面仍用原式,反面分别铸上天地人三字,王爷本人传令专用天字,羹尧用那地字,那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