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太监娶亲昏君祭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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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太监娶亲昏君祭祖 (第1/3页)再说刘瑾到了凤阳,买下了千亩良田,置下房屋近百间,还按在京城府上的样子建了一处大宅子,却比在京城之时还要绰阔三分。家中妻妾成群,仆役近千。刘瑾虽已过花甲之年,荒淫之心却越发扩张。他是远近闻名的大财主,又在朝中为过官,就是知县老爷见了他,也要嗑头作揖,不敢得罪。
这刘瑾近日又看上了一个农户的女儿,就使那媒婆前去说合。穷山僻壤,不产粮食不产棉,偏偏生出绝色的女子。那女子年方二八,虽生于贫穷人家,却是一副千金小姐的身架,抹肩,瘦腰,肌肤白嫩,吹弹得好,不施胭脂不施粉,便如涂脂抹粉般艳丽可人。刘瑾以二百两银子作聘礼。那整日里锄地割草的农户,平日里哪见得金银,猛然间山般的银子堆在面前,哪有不动心的。这女儿生得,肩不能挑担,手不能提篮,只会做些女红,做父母的少不得叹气,后悔养这么个吃白饭的女儿。
这女子自小见惯了父母的脸子,倒养成了逆来顺受的性格。如今,男方送来这么重的聘礼,父母脸上堆满了惊喜,对她也和颜悦色起来。老两口商量着答应这门亲事,又怕女儿听说男方年纪太大,又是个阉官不愿意,便寻思着如何劝说女儿。却见女儿走进来说道:“女儿在家吃了十六年的白饭,如今为父母大人挣下二百两银子,也算尽了孝心。父母大人为了女儿的事不必再担忧了。”老两口没想到女儿如此体贴,倒觉得有些对她不起。
到了吉日,一乘大轿到了门前,便把那娇生生的女儿接走了。刘瑾须眉已白,用黑碳染过,穿着大红的新郎袍子,把新娘接入府上,跪拜天地,同入洞房。花园中摆了上百桌酒席,供那些仆役亲属吃喝。
这新媳妇虽然逆来顺受,却也颇有心计,临上轿前揣了一包砒霜。入了洞房,刘瑾又被人拖着出去喝酒,她便叫口渴,女婢端来一碗水,她偷偷地把砒霜下在碗中,用手指头搅拦开,喝了下去。不一会儿,腹中剧痛,肠若寸断,七窍出血,死在婚床上。
刘瑾喝了大醉,回到洞房,还以为新娘睡着了,挑开红布,只见她七窍出血,早就没了气息。刘瑾骄横惯了,哪能受得了这种气,趁着酒气,便命家奴把这女子抬回她自家中去,把那两百两银子,抢了回来。那老两口正合计着美日子,却不料女儿已死,银山顿空,哭天喊地,到了天明,一张状子告到县衙。
那县官惧怕刘瑾的权势,不肯受理此案,暗中又唆那夫妻俩告到州衙。州衙也觉得不好处理,便修奏书一章,报到朝中。
张永自从接替了刘瑾,武宗看他府上已遭火焚,便把刘瑾的宅第赐给他祝一日早晨,正起身洗漱,准备上朝,却有刑部侍郎前来求见。刑部侍郎交拾张永一份奏书,正是有关刘瑾毒死民女一案,张永便把奏书留在身边。
刘瑾次日酒醒,才觉得昨夜行事有些鲁莽。急急派人去找农夫,却只见柴门紧锁,不见人影。又派人追寻踪迹,方得知此事已告到州衙,案子已呈到刑部。刘瑾手下有名官吏,正是早先在刑部做事的,便毛遂自荐,入京打探。探得此案已到张永手中,急急回凤阳报知刘瑾。
刘瑾得知张永插手此案,心知不妙。他是带罪之人,如果此事奏给皇上,皇上怪罪下来,罪上加罪,恐怕性命难保。“此事非我刘瑾所为,不如修书一封,上诉辩冤”,刘瑾转念一想:“我虽有千口万口也敌不过张永一口,此事不妥。但也不能束手待毙呀!”刘瑾的义子刘端,原是一名乡间恶少,见刘瑾坐立不安,忧愁满面,便说:“不如反了,杀了皇上,爹爹在朝中有那么多故人,定会响应。”
“休得胡说。杀张永还可,这老儿害得我好苦。”
“这事由我去办。”
“记住,只杀张永,不要图谋皇上。这皇上贪玩,咱们用得着他。改朝换代并非易事。”
“放心吧。”
刘端又选了两名会武功的,星夜出发,驰往京城。
武宗一日无事,在殿上随手翻阅张永送来的奏章,一份份,看过几眼,便丢到一边。见了宁王朱宸濠的奏章,却读得津津有味。楚玉在一旁见皇上今日如此认真理政,便笑起来。
“什么奏章能使皇上如此入迷?”
“很有意思,尤其是中间一段。讲得是秦淮风光,有趣。”
那宁王朱宸濠居住南昌,日日窥视龙椅,却见天下太平,无机可趁。宁王手下的谋士对他说:“听说武宗性甚淫,何不以秦淮之色诱其前往。秦淮正流行杨梅疮,一旦染上,病轻者伤身,病重者丧命。王爷可不费一兵一卒之力,夺得江山,如若不成,途中亦可派人截杀,双管齐下,我就不信他如此命大。”朱宸濠是个有心无胆的家伙,对此种计策最为热衷,当晚便提笔写下一份秦章,又请谋士们润色,然后重抄一遍,送往朝中。奏章前几句无非是问安歌功颂德的老调,紧接着又说道他近日如何游秦淮,把那秦淮风光说得绘声绘色。浆声灯影,妓女女伶,一下子便抓住了武宗的注意力。
“你想不想陪我一起游秦淮?”
“想啊,在宫中这几年,我都闷坏了。”
“好,那就说定了。”
武宗把剩下的奏章推到一边,无心再看,恨不能今日出发,前往秦淮。
话说刘端进了京城,但见皇宫巍峨,市井繁华,比起凤阳真是天壤之别。这有伙本来就是个混混,见京城如此繁华,就只图着如何先玩个痛快,带着手下两个人住进了福字客栈,包了两间上房,日日在街市中闲逛,吃喝、赌博、嫖妓,没有几日所带的五百两银子就花的所剩无几,连房钱都快还不起了。
福家客栈的掌柜的,见这几个人整日里不务正业,既不似经商的,又不似谋官的,出手却极为大方。看看住了近一个月,店小二上楼催房钱,刘端此时那有银子交房钱,唤那贾三打开箱笼一看,只剩下五两银子,交了房钱,他们吃喝都成了问题。
刘端塞给店小二一两银子,陪着笑脸说:“眼下手头有些紧张,所带银两均已买了现货,过几天,把这批货倒出去,定缺不了交付房钱,还望你向掌柜的美言几句,也就是三五天的事情。”
店小二袖着一两银子,下楼来把刘端的话学说一遍。这掌柜的早就觉得三个人不伦不类,如今又说进了货,哪见他们进货来着?便嘱咐店小二和店中伙计,盯紧着点,别弄得鸡飞蛋打。
刘端在楼上正与贾三和金宽商量着如何逃过房钱,又有人吆喝着走上楼来。抬眼一看却是赌场中的大泰带着两个打手赶上楼来,心中叫苦不迭。前日,刘端在赌场中玩耍,一次便输了二百两银子。派那贾三回来取,箱笼中却只剩下一百多两银子。贾三拿着一百两银子跑回去,那大泰还不放人。刘端好说歹说,又立下字据,方才被放了出来。双方说好,两天之后刘端再还另外的一百两。两天很快过去了。第三天这大泰早晨起来,等到正午还不见刘端的影子,便带着打手赶到福字客栈。
福字客栈的掌柜的,对楼上的三人早起疑心,见赌场中的大泰走来,便知事情不好,急派店小二出门报官。
刘端一见大泰带人找上门来,心知此回是赖不掉了。那贾三、金宽都是有点功夫的,见此情景,各抄家伙,准备动手。
大泰一撩帘子进了屋,见贾三拿棍,金宽持刀,一副拼命的架式,便嘿嘿笑起来。这京城之中开赌场的,与东厂、西厂是暗中勾通谁也惹不起的。刘端哪知道这些,二话不说,向贾三、金宽使个眼色,三人便扑了上来。太泰一向骄横惯了,也没料到对方会出手,正嘿嘿冷笑,被刘端一剑刺中肚子,嚎叫一声,倒在血泊里。那两个打手见刘端杀了主子,噢噢叫着扑了上来。这两个人,虽是有些力气。贾三被人揪住,横举着丢下楼去。刘端、金宽一见他们如此臂力,便不敢贴近,只是围着他们转,瞅空撩一刀,刺一剑,那两个打手噢噢叫着,却总是抓不着他们,惹得性起,抓起一张桌子砸了过去,只听哐噹一声,桌子砸开了窗户,被扔到了户外。刘端又朝金宽使个眼色,两人挥舞刀剑,虚逼向前,瞅个空子,便纵身从窗户中跳下楼去。
刘端与金宽跳下楼,尚未站稳,便被一队官兵围住,捆绑起来。刘端与金宽被押入东厂大狱,当日便被提审。那审讯官也不说话,令兵士狠施一顿棍棒,便叫他们在一份供书上签字画押。
刘端被打得皮开肉锭,四肢酸麻,哆哆嗦嗦拿起笔,便要画押。金宽在一旁说道:“这回是你害得我大事不成,反做了冤死鬼。”兵土们拖着刘端和金宽,便要押入死狱。
那审讯官一听金宽话中有话,向堂下叫道:“且慢,我还有话要问。”
“那个罪囚,你说的大事可是何事?如实招来,本官免你死罪。”
金宽是一时气恼对刘端说了那么一句话,如今见那官人肯饶自己性命,哪有不说之理。刘端瞪着金宽说:“不要上当,说了也是死罪。”
“说了是死,不说也是死,我还是不说的好。”想到此,金宽闭上眼睛,不肯发话。只听堂上官人说道:“你这死囚,死到临头,方还嘴硬,把他给我枷了!”
金宽正哆嗦,却人有六个人抬着一副枷锁,把刘端枷住,六个人一松手,刘端便被压在枷下,爬不起来,连喘气都困难。
“你!”那官又指着金宽说:“说!”
金宽心想:“死倒死的,只是这活罪实是忍受不住,不如如实说了。”
于是,金宽就把刘瑾欲刺张永一事合盘端出。
这东厂的审讯官本是张永的心腹,对这种因欠赌资打杀人命的案子本来不以为意,却不曾想,从芝麻堆里捡到个西瓜。
当夜,便把此案告诉张永。张永命他把此二人关在狱中,暂缓问罪开斩。张永手中已有刘瑾毒死民女一案的奏章,却不急急行动,是因为他心中清楚,仅凭此案要不了刘瑾的性命,他正派下人搜集刘瑾的其它罪状,半路上又出了一宗行刺案。
那天,张永回到府中,心中闷闷不乐,要了酒菜,由齐氏陪着,喝起了闷酒。酒,是好东西。在宫中这么多年,如果没有酒,他真不知道如何打发那些寂闷无聊的时光。张永的酒量很大,宫中的太监少有不是嗜酒为命的。齐氏看他喝得半醉,不忍心让他再喝,便挟了一筷子小菜递到他嘴里。
“我再叫人弄点豆腐来,豆腐解酒。”
“我没醉,解,解什么酒?酒,酒是好东西,一醉解百愁。”
“公公你如今在朝中深受皇上宠幸,还有什么愁事。酒莫要多喝,多喝伤身子。”
“没有,喝,喝了心中痛快,”张永替齐氏也倒了一杯,碰了一下,又一口吞进一杯。
齐氏见张永的样子,似乎心中有事。
“公公心中有何愁事,说出来,说不定我还能帮忙出出主意。”“妇道人家,懂得什么。”张永趁着酒劲说:“再说那人还是你的老相好。”
齐氏闻言,便知道张永说的是谁。对刘瑾,齐氏如今是恨不能生吞活剥了他。不说别的,用得着她的时候,送金给银,百般奉承,待有了新欢,就把她一脚踢开。刘瑾那些肮脏事儿,她见得多了。后悔当年不该贪图享受,跟了他。刘瑾后来把齐氏送给张永,齐氏心中还真巴不得有这么一天。到了张永府上,她受到冷落,羞愧得恨不能一根绳子上了吊。转念一想,张永恨她,便是喜欢,如若不然,为什么不打发她走?张永除了嗜酒,生活上比刘瑾要检点的多,有这样一个人陪伴终生,也心满意足了。这齐氏自从终历了荒淫、富贵、被冷落几番风雨,如今已收心敛性,心中暗暗庆幸自己没有跟着刘瑾一条道走到黑。刘瑾放火烧张府,又欲杀张永,怎能不叫齐氏心中痛恨。
她心中更加清楚了,刘瑾把她送给张永只是把她当作一份“礼物”,他从来没把她当人看,更不会为她的幸福着想。眼下见张永又提到刘瑾。便说道:“那个畜性,还提他做啥?”
“我不提他,他却‘想’我。如今,又派人进京刺杀我。
只恨手中没有能制那厮于死地的把柄!”
“刘贼欲刺杀公公不就是把柄吗?”
张永又倒了一杯酒,一口吞下,嘿嘿笑着说:“刺杀我算得了什么。上次不是也刺杀了一回,皇上还是饶了他的性命,让他体面地出京去了。自古至今,谁见到那么体面的发配?”
“那如果是刺杀皇上呢?”
“刺杀皇上?他有那个胆吗?刺杀皇上,谋图不执,那可是满门抄斩之罪。”
“公公何不告他欲刺皇上?”
“空口无凭,怎得乱讲。”
“如果能抄他的家,定会查出凭证!”
张永听齐氏如此说,头脑顿时清醒,问道:“你说的凭证是什么?”
“往日我在刘府时,见刘瑾上朝所用的两把貂毛大扇里,装有机关,内藏两把匕首,只要手指一按动机关,匕首即可射出。一次喝醉了酒,那厮曾说:‘如果皇上不听话,就用这个东西对付他!”
“这话你怎么不早说?”
“那时你哪里容我近身。”齐氏说罢低下头来。张永想想也是。那时,他把齐氏看成刘瑾派来的“内奸”,如果不是那日酒醉,他也不会到她房中去。张永心说:“刘瑾啊刘瑾,看你今日如何逃脱我的手心。”
张永听了齐氏的话,心中大喜。又叫齐氏陪着喝了几杯,就如那平民百姓的夫妻一般,耳鬓厮磨,相拥睡下。
次日早朝,武宗又提出南巡一事,朝中大臣还是认为此行不妥。大学士杨一清谏道:“秦淮,民风靡乱,皇上出行此地,恐有背民心,多生怨语。”
武宗坐在金銮殿上,面带怒容。连日来,他早早爬起来早朝,就是想与大臣们商量赴秦淮一事,不想他们却一再反对,就连张永也不肯附合。武宗正生气,只见张永出班奏道:“皇上,臣有要事启奏。”
“什么要事?”武宗有些不耐烦。
“刘瑾在凤阳强霸民女,以至出了人命。现有奏章在此。”
张永把奏章递给皇上,又说道:“刘瑾见出了人命,今又派刺客入京,欲图不轨,刺客已被东厂抓住,关押狱中。”
“有这等事?”武宗说。
“皇上今日如出巡秦淮,不如先赴凤阳,师出有名,不必再疑虑天下议论。”张永又奏道。
武宗心想:“我本不欲杀那刘瑾,没想到他如此不识好歹,此次再饶爷不得。再说,师出风阳,再赴秦淮,却是两全其美的好事。”于是说道:“张太监之言甚是。三日之后,出师凤阳,朕要巡视天下,除去奸贼。”
杨一清等朝臣见既然如此,师出有名,也不好再说什么。
次日,皇亲自提审了关押在东厂大狱中的刘端和金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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