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第五十三章 (第3/3页)

令式的语气说:“马上到这儿来,嗯,马上。”

    不一会儿朱建国就敲门进来了。这时的朱建国显得有些灰头土脸的,见了金守一也显得畏畏缩缩的,就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学生一样,看来朱建国也已经知道了开庭时发生的意外情况。

    朱建国进门后不敢坐下,低着头站在金守一的大办公桌前,准备接受金守一劈头盖脑的臭骂。金守一不叫朱建国坐下,也不理他,而是像没有人站在他的面前一样仍然埋着头看他的文件。不过,在金守一的脸上却看不出任何恼怒的样子。

    过了十多分钟,金守一才放下文件,抬起头来看着朱建国,金守一那阴冷的目光让朱建国感到不寒而栗,真是不怒而威啊。朱建国结结巴巴地说:“金局,我,我,我也没有想到事情会搞成这个样子。那个蠢婆娘简直是太蠢了!她是啥子都敢说,是啥子都要说。那个律师我们也不晓得他是啥子背景,真是奇怪,他咋个会晓得打胎的事情呢?”

    朱建国不说“打胎”二字还好,他一说“打胎”二字,金守一强忍的怒火一下子就爆发出来了,他把茶杯往桌子上一摔,茶水洒了一桌子。金守一指着朱建国的鼻子骂道:“你他妈的真是个骚棒!你咋个管不住你那个东西呢?你个傻小子的胆子也太大了,你说那个武梅是蠢婆娘,我看你比她还要蠢!看守所也成了你的妓院了!你他妈的要发骚嘛去夜总会嘛,那么多的小姐还不够你耍嗦?你咋个还要去动那个蠢婆娘呢?这个天大窟窿我看咋个去补?!谁敢给你去补?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老实给我交待!”

    朱建国一见金局长发这么大的火,吓得来赶快跪了下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金局长,金局长。我晓得错了,我晓得错了。这次您一定要救我呀!看在我多年跟你的名下,金局长你一定要救我呀!”说着朱建国把头在地上叩的笃笃直响。

    “快起来,快起来。像啥子样子。你把事情的经过老老实实,详详细细地给我说一遍,不准隐瞒,不准说假话!”金守一面无表情地坐回到他的大班椅里。

    朱建国只得站起来老老实实地把武梅关进看守所后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给金守一说了一遍。

    金守一听后默不作声,眼睛阴沉地看着朱建国,他的大脑里在迅速地思考着,权衡着。要不要把这个不争气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骚棒抛出去?按理说,把他抛出去就彻底消除了一个隐患,一个定时炸弹;但是,这个笨蛋晓得的东西太多了,他参与自己搞的那些事情随便说出去一两件自己都会吃不了兜着走,自己现在所得到的一切都会在顷刻间化为乌有,说不定还会带出更多的人跟到倒霉,把他抛出去也就等于抛出去了一颗炸弹。谁能保证他不会说出去他知道的那些事呢,他会不会又像那个蠢婆娘一样张起嘴巴什么东西都往外倒呢?嗯,对了,那天和市纪检委书记一起吃饭时,市纪检委书记就这样说过,“到我这儿来的还没有哪个是江姐,他妈的都是蒲志高,只要双规了到我们这儿来,嘴巴再硬也要不了两天就规规矩矩的啥子都要吐出来。”这个朱建国如果进去了,一定也是一个蒲志高,说不定比那个蠢婆娘往外倒东西倒得还要快,把他抛出去也就等于是抛出去了一颗炸弹。唉,没有办法,看来现在只有先保住他才能保住自己。

    “这个事情看来是瞒不住的了,检察院那边是肯定要来调查的。法院那边倒还好说,看守所里发生的事他们不会主动来管,他们也管不了,又不是他们职权范围里的事。现在关键是检察院的来了你们怎么说?总要找个理由才说得过去嘛。”金守一已经下了决心要保朱建国了。

    朱建国一听金守一这样说,知道金局长要保他了,朱建国感激地又给金守一跪下叩了一个头。金守一不耐烦地喊朱建国站起来说道:“我这不是要保你,我是要保住我们警察的名誉。保住我们局的名誉。现在正在整顿公安系统,你又不是不晓得,你想想,这个事情如果一旦捅出去,将会给我们警方的脸上抹多少黑?!群众会咋个看我们警察?媒体会咋个看我们警察?人家会说我们警察抓贼不行,嫖娼得行!前几个月出的那个吸毒女的娃娃被饿死的事情,经媒体一报道,搞得我们警方好被动,好不容易才把这一关熬过去,你现在又来这样一件事!这个事比那个把人家娃娃饿死的事还要严重!省市领导早就说了,再也不能出这样的事情了。你如果要想你这次没有事,只有你自己努力,自己想办法看咋个来补这个窟窿。能不能把这个窟窿补起!”

    朱建国陪着小心地说:“感谢金局关心,我一定想办法来弥补,我一定弥补。金局,其实我一知道这个事情以后,已经想了一个办法……”朱建国低下身来在金守一的耳边叽里咕噜地说了许久,金守一一边听一边点头,朱建国说完后金守一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朱建国一离开金守一的办公室就用手机给叶武军打了一个电话,叫叶武军马上到他的第二办公室蒙顶茶楼来。

    不一会儿叶武军就赶到了朱建国在蒙顶茶楼的固定包间,一进包间叶武军就给朱建国递上一支软包装的中华香烟并点上,叶武军点头哈腰地问道:“朱队,您有什么事这么紧急的召见我?是什么好事吧?”

    朱建国冷笑一声:“好事?你还想好事?你他妈的现在就没得啥子好事!你也是管不住自己的老二,你那个相好的怀孕了!从看守所出去打了胎!我已经给你把屁股都揩了。”

    叶武军听朱建国这样一说,一下子就懵了,他马上辩解道:“武梅一抓进去我就和她没有再见过面了,我晓得要回避的嘛。再说你不是安排我跑那个外地的案子,成天都不在家的嘛,我还是昨天才回来,她咋个会怀孕呢?真是闯了鬼了!”

    “武梅抓进去了当然怀不了孕,你不晓得在她进去之前下种啊?”朱建国不容置疑地说。

    “那,那。那还真是有些奇怪了,这么几年都没有怀上,偏偏在她要进去了才怀上?我以前还说只要武梅怀上了就跟她结婚,这下好了,怀上了,又打了,婚也用不着结了。”叶武军似乎有些遗憾。

    朱建国用非常严肃的口气对叶武军说:“你他妈的还想结婚?!你他妈的脑壳有点昏哦!这个事情现在检察院和纪检委可能都要来找你调查,你要做好接受调查的准备。你那房子的事情也要做准备。”

    一提起房子的事叶武军现在就有说不出来的烦恼。本来,以极低的,差不多是免费相送的价格得到这么一套两居室的单元房在叶武军这样一个参加工作没几年的年轻人来说是梦寐以求的大好事,搁在别人身上高兴还高兴不过来呢,谁知道现在却惹出这么一大堆麻烦。自从上次朱队提到房子的事情以后,自己是好多天都吃不好,睡不好,总是梦到纪检委的找上门来,有时候半夜醒来都吓得来出了一身冷汗。现在朱队又提到这个事,自己刚刚才稍微放下一点的心又给提了起来。叶武军愁眉苦脸地问道:“如果纪检委的来了,我该怎么办?朱队,你一定要给我想个办法呀。我晓得咋个感谢你的。”

    朱建国接上叶武军递过来的烟:“房子的事到好办,如果问到你买房子的钱是从哪儿来的,你就说是借的,家里给了一部分,向我借了一部分,你现在就可以给我打一张借条。开发商哪儿我去想办法,把没有完善的手续都给完善了。这样他们就查不出来了。”朱建国说到这儿看见叶武军紧绷的脸终于放松了,他又接着问:“如果纪检委或者检察院的来问武梅怀孕的事你这么回答?”

    叶武军听朱建国要帮他把房子的事给摆平了,就没有那么紧张了,他想了想说:“我本来就是在和武梅耍朋友,都同居了差不多三年了,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就如实对他们说是我和武梅在她被抓之前有的嘛。反正他们也都晓得是我检举揭发的呀。我和她有是在我晓得她那些事情之前,这总不会是什么犯法的事啊。”叶武军有些不以为然。

    朱建国十分满意叶武军这样的回答,但朱建国还是不动声色地说:“是什么说法就一定要坚持到底,你也是懂得起的,只要你有一点改口的意思,你就不要想脱身。你说是不是?好,那就这样,你现在给打一张买房子的借条。”

    朱建国就这样把叶武军摆平了。不过,他还有好几个地方要去预先安排,预先布局。当然,还有一些重要的地方金局长是知道怎么安排的,朱建国松了一口气。

    5、

    一直关心此案的赵成在武梅和同案犯——她的前夫关玉贵被拘留后终于放下了心,像是了却了一桩心愿,那种感觉就像是在老山前线他们发现了越南人的火箭炮车一样,就像是看到那些火箭炮车被我军的炮弹全部摧毁了一样高兴。后来,他又听说这两个嫌疑人一进看守所没费什么周折很快就交待了自己的全部犯罪事实,等待他们的就是按程序走下去,最后用自己的生命来赎罪!

    但是这个案子后来的发展又出乎了赵成的预料。先是他本来以为这样一件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的案子很快就会走完程序,但这个案子却好像遇到了什么麻烦,从去年11月破案一直到今年6月份了都还没有开庭。一开始,赵成满以为在侦查阶段案子不会在公安局呆满3个月,很快就会移交到检察院。但到了今年的3月份,有一天赵成到分局办事时顺便问到了此案,才知道案子还在分局,由于这个案子是朱大队一手抓的,具体情况其他人都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这样久了还在侦查阶段?难道是还在补充什么证据吗?难道是因为案发是在三年前,有些证据已经灭失,或者不太好找的原因吗?赵成不得而知。

    终于,都已经快到夏天了,都已经破案8个多月了,案子终于要开庭了。开庭的那天,赵成换了一身便装一个人悄悄地坐在大法庭的角落,他要看看这两个杀人魔王在法庭上会怎么说。

    但是,法庭上武梅的表现让赵成十分震惊,他完全没有想到武梅进了看守所后还发生了如此不可思议的怪事!她尽然还从看守所出去堕了胎!而且还是刑警队的领导和看守所的领导陪同她一起去的!赵成从警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奇事。在法庭上赵成就在想这会不会是真的?会不会是武梅为了保命故意这样说的?不过他转念又一想,看来应该是真的,武梅说了那么多的人都可以见证,不可能那么多的人都会帮她说谎,而且这些人也没有理由帮她说谎呀!不会,这绝对不会!再说了,她出没有出去堕胎,医院也不可能造假呀!医院也没有理由帮她造假呀!看来这件事是真的了。但是问题就来了,是谁使她怀孕的呢?是那个叶武军吗?如果是那个叶武军,但为什么武梅在庭上又说她去年12月份,也就是她已经关进看守所1个多月后还来了月经呢?如果她真的来了月经那就不会是在进看守所前怀的孕,就不会是叶武军使她怀的孕!但又是谁有那么大的胆敢在戒备森严的看守所使一个女犯怀孕呢?真是不可想象!更让赵成没有想到的是,看起来武梅堕胎这件事居然没有如实写进案卷!公安局和看守所那么多人兴师动众把武梅弄出去堕了胎,为什么又不把堕胎的事写进案卷呢?堕胎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自己以前也遇到过类似的事,为什么要掩盖呢?掩盖的原因是不是因为武梅真的是在看守所里怀的孕呢?最让赵成感到惊奇的是这个武梅在庭上说她与叶武军认识是在她第一次刑拘的时候,而且还是朱大队介绍的!那么朱大队与武梅又是什么关系呢?朱大队又为什么要介绍叶武军认识武梅呢?而且自那以后叶武军还与武梅同居了差不多三年!赵成自知道武梅在和平小区居住,而且是同自己以前在刑警队的同事叶武军同居以来就一直感到奇怪,感到不可理解,怎么这个叶武军会同武梅——一个自己的侦查对象,一个杀人嫌疑犯同居?而且叶武军还比武梅要小,再怎么说这两个人也实在是太不般配了,不光是年龄女的比男的大,而且女的还没有工作,文化程度也相差甚远。这真是一对奇怪的组合!

    赵成又想起当年自己已经把重要线索摸了上来,以为案子就快要破了的时候被突然调离专案组,到冰天雪地的大西北去追赃车。虽然自己对领导怎么安排自己的工作没有怨言,他始终认为只要是工作总是要有人来做,自己还年青,做一些艰苦一点的工作也是应该的,再说了,到大西北去追赃车总没有在老山前线越南人的后方潜伏艰苦和危险吧。所以说,当时赵成也没有想什么就服从了组织的安排。就是从大西北回来以后又立即调动他的工作他也没有多说和多想什么,只是后来听说那个武梅在看守所刑拘了二十多天后因为证据不足放了,他有些感到意外。根据他的经验,这个武梅就应该就是犯罪嫌疑人,即使不是直接的作案人,也一定与这起案子有很大的联系,赵成坚信这一点。不过,根据纪律,自己既然从专案组调了出来,就不应该打听武梅这个案子。但在一个分局,哪有不透风的墙?赵成也断断续续听到一些“杂音”,他也知道武梅的案子是朱大队亲自在抓,好像是和叶武军两个人一起在抓,别人都不能插手这个案子。至于为什么这个案子后来又黄了,其中的内幕大家都不清楚。

    但是,当赵成在庭上亲耳听见武梅说三年前是朱大队介绍她认识的叶武军,而且武梅称是在刑拘期间朱大队介绍她认识的叶武军,他还是大吃了一惊。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说朱大队早就认识武梅?难道他们是老乡还是亲戚?如果是亲戚为什么不按规定回避?即使是熟人,作为刑警队的队长也是应该回避的!看来这个武梅与朱大队的关系不是一般的简单啊,已经到了能够把武梅介绍给自己属下的地步,而且这个属下还是一个见了女人就害羞的有点心理问题的人,而武梅也是个有家有小孩的女人。难道说在第一次刑拘时就真的是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吗?刑拘了二十多天,讯问了那么多次,难道就真的什么也没有问出来吗?那这次又为什么问出来了呢?按理说,自己向分局报告武梅有重大作案嫌疑也只是她在麻将室里与别人的一段对话有嫌疑,武梅如果咬死不承认,在没有其他证据的情况下也不能定她的罪,那个叶武军的揭发其实也没有多少证明力,不过是武梅的梦话,真要说起来是算不得数的,是不能作为证据来使用的。按一般规律,犯罪嫌疑人在刚刚作案后被抓时是心理最脆弱的时候,一般只要一突击审问就会交代,而都已经作案了那么久,都已经快三年了,杀人时对犯罪嫌疑人的心理震撼早就已经消散了,犯罪嫌疑人也早就已经想好了怎样对付警方的讯问,该怎么回答,该怎么掩饰都已经烂熟于心了,想好的假话连自己都会觉得是真的了!而这次一审问就全部交待!真是不可思议。

    赵成在庭上越听越觉得这个案子有问题,但他又一时不知道怎么理出头绪。就在这时章检察官申请不公开开庭,法警把赵成和其他旁听的人都请出了大法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