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西土炕

    京西土炕 (第3/3页)

后,愿带我去。红衣妇女对他说:“要他给钱。”

    男人领我往村里走。同伴还在车上犹豫,他们也是北方人。我跟着这个衣衫破旧的小个子男人,踏过摊晒在路上的玉米,进了村庄。

    为什么非看土炕不可呢?我还在追问最初的缘由。

    走出红砖瓦屋的堆积,视线突然开阔,一块草木杂生的黄泥地。独处荒芜的是一栋老屋,小方石的围墙,大青石的墙身,片石的瓦,一栋全由石头垒砌的房子。只有花格的木窗、木门,烟熏火燎,藏下了二百年的奥秘。

    门是虚掩的(锁扣上的铜锁已经锈坏)。长方形的院子,东西两间厢房,坐北朝南的一栋正房,院中一口摇井,几盆花零落着,踏得平实的地只是常常走动的路径。四角及膝杂草,透出主人生活的隐士风格。

    但却蓄满了寂静,静得听得到尘泥落地的声音,静得人产生回家的恍惚。一屁股坐在门前的石级,也许,路走得太多、太远,我感到疲惫了。

    老屋住着一对年迈的夫妻,他们串门去了。小个子男人又去找。

    我的同伴也进村了,他们似有似无的喊叫声飘荡在风中。

    抬头望着北方那些叫不上名来的高大的树木,和大树间那片蓝色的天穹,突然陷入一种莫名的情绪。我怎么到了这里?怎么坐在人家的院落?情形就像是自己的老屋,在等待着一个曾是熟稔而今有点记忆模糊了的人。紧靠身后青石的墙,我在想,一个念头是如何产生、蓄住并变成现实的?人应当受现实的摆布还是受念头的支使?都是这样盲目的前行,生出徒然的烦忧。老屋就在不觉间给了我一个视角——土地的时间的视角,我几乎触到了岁月深处延伸而来的安宁——无目的的安宁,不用眺望远处的田园,田园的诗意古今恒在。

    念头像火苗一样熄灭了。路,也不再跳闪,像温顺的绵羊,重又归入大地的宁静。车滑行着。在平原进入黑暗的时刻,我感受着闳阔无比的北方,从灵魂到肉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