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而日常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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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秘而日常的事物 (第1/3页)

    灵魂睡过去的时候也是醒着的。灵魂在黑夜里与人一样骚动不安,它们同样害怕黑暗。它们弱小、颤栗,有时不小心弄出了自己幽深的暗影,它们那样似有若无,飘忽不定,让人类对空间产生幻觉——魑魅魍魉——人们不加细究,就这样粗率地统称它们。

    灵魂在白天的时候是快乐无忧的,它们通透、明媚,阳光一样迷人,风一样漫游,水一样温柔。人们抬头张望天空时,感觉天空并不是空着的,宽广但不空旷,似乎有着无穷无尽的内涵。灵魂在与他们耳语,像万物花开,人听不见,只感觉阳光的亲切、温馨,世界神奇、奥秘,让人充满奇异的幻想,每一根草每一颗石头都富有深义。一切都那么美好。

    灵魂有自己哀悼的日子。那是它们集体沉湎于过去的历史,它们以这样的方式感知时间。灵魂哀悼的日子就是阴雨天气。它们向着太阳哭泣

    ——我用一个上午来想象灵魂,进入一个冥思的时刻。

    一个老人用同一个上午来与灵魂对话。他喃喃而语,心无旁骛。

    阳光里那些砂砾一样闪现的光斑——神秘的粒子忽闪着。细碎的声音又是什么呢?不可知的事物,拂过村庄的上空,如云影一样捉摸不定。

    这是白族人的村庄大理双廊村。早晨,它偶然来到车外。在一个诗人的团体中,我觉得我仍然是独立的。没有任何招呼,我就脱离了团队,独自走进村庄。

    洱海在双廊村的南面,波涛轻轻,不停顿地拍打、叹息;而村庄沉静,如无物之物,如神的默想。

    从哀牢山脉升起来的太阳,濯亮了洱海上的每一片波涛。

    洱海的神灵波涛一样多。这是万物有灵的世界。每个村庄都有各自最崇敬的社神,白族人叫本主。本主可以是远古的英雄、部落的领袖,也可以是自然的神灵,譬如一棵树。

    本主前的香火随着太阳的上升袅袅而起,新的一天便又开始了。

    人间万物在太阳光里白亮起来:人的衣服、帽子,房屋的墙壁,地上的波浪、雪峰、溪流,天空中的云朵……驱散的黑暗不见踪影了。天底下的白是那样圣洁。它是太阳光的颜色,轻盈、欢快、明朗,如同人的心灵。

    白族人对白色充满崇拜的感情。家家户户在自己的院落留住一块永久的“白”——一堵照壁,用它来照亮太阳、照亮日子。太阳驮着时间在上面走,日子在上面成形又失形。一堵墙就像一板蜂巢,太阳在上面聚合了阳光的蜂蜜。大理的太阳是一张没有弄脏的白纸。白族人用它裁了做成自己民族白色的服装,做成风花雪月的帽子,用它做成四合院,坐西朝东,迎迓太阳,辉映华宇。

    一个老人在他的村庄出现,或者村庄在老人的祷告中出现,在我的脑子里是不分开的同一个事情。老人从本主庙烧过香后,就来到了庙前的一棵大树下。对着大树,跪下去又爬起来,爬起来又跪下去,双手握拳,不停地上下挥动,不停地低头抬头,口中喃喃自语。

    他的周围,有一个中年男人在收拾树荫下的板凳碗盆;有一群麻雀像几片树叶飘过路面;一个老妪,走在马路边的粉墙根下,迈动的步子就像忘记了是自己在走路,我听得到脚步踩痛砂粒的声音。

    老人的倾诉在我脑子里成了唯一发生的事情。他的喃喃声成了村庄的声音,每一个墙角、每一条门缝都在相互传递着——他喘息了,他哀伤了,他言语迷糊了,声调拖长了,快要哭出来了——都是双廊村的表情。

    正午来到村庄,阳光直射,像静静的瀑布砸向山坡,砸向大树,溅起的光斑雨点一样洒了一地。被岩石围起来的古树,树干也像石头一样没有光亮,在阳光雨点之外,坚硬不朽。

    听不懂老人的语言,但听得懂他的悲伤,懂得悲伤里透着的老年不幸——他在向自己逝去的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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