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行路难 第五章 地头蛇
第二卷 行路难 第五章 地头蛇 (第2/3页)
才断的?有人动过现场?”
老宋头谨慎地点了点头:“现场痕迹确凿无疑。汤达之死,恐非简单的自缢。
沈玉华捂着手帕的指节微微收紧,眼神锐利起来:“瞬间致命?姿态安详?宋仵作,你的意思是,他们并非自己上吊而亡,而是在毫无防备或无法反抗的情况下,被人强行勒毙,再伪装成自缢?”
老宋头连忙躬身:“小人不敢妄断,只是这验尸所见,确实蹊跷,绝非寻常自缢之状。若要伪装,此人或此伙人,必是精通此道且力大无穷之辈,才能做得如此‘利落’。”
吴海浮和李三辛的脸色都沉得能滴出水来。集体自杀本就离奇,现在仵作更是指向谋杀,这案子瞬间从打击“天廷”妖人的功劳簿,变成了可能涉及更大阴谋、且办砸了会掉脑袋的烫手山芋。
“会不会是采生折割?”李三辛下意识地低声自言自语,这是切切实实的魔道邪教,通常伴随五脏六腑的采摘和魂魄的掠夺。但他立刻又摇头,“不对,尸体完整,并无器官缺失或肢体伤残的痕迹,并不像那些邪道常用的手法。”
沈玉华却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词,她轻哼一声:“李试百户倒是提醒我了。宋仵作看的是肉身表象,魂魄呢?”
她不再理会吴李二人,径直走向离得最近的一具尸体,将那方绣帕收入怀中,伸出未持扇的左手,食指中指并拢,轻轻点在那妇人冰凉的眉心。只见沈玉华指尖泛起一层极其微弱的、近乎透明的清光,如同水波般渗入尸体眉心。同时发散出念头,进入这具尸体的泥丸宫当中。
她的双眼微阖,神情专注而肃穆,口中无声默念着什么。
吴海浮和李三辛屏息凝神,不敢打扰。
这是道门方士探查神魂痕迹的手段。
老道的仵作可以通过尸体判断出人是从高处落下摔死,还是死后被他人从高处抛下。
方士精通神魂之道,同样可以通过泥丸宫中的种种痕迹判断出尸体的魂魄是在生死之后自行消散与天地之间,还是被人强行夺走了
片刻之后,沈玉华收回手指与念头,清光散去,她的脸色比刚才更冷了几分,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怒。只见她一言不发,又走到汤达父母的尸体前,如法炮制。当探查完这两具尸身时,沈玉华猛地睁开眼,厉声道:“好胆!”
这一声断喝,在寂静的院内显得格外刺耳,所有青鸾卫和道士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
“沈观主,有何发现?”吴海浮急忙问道,心中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
沈玉华转过身,面罩寒霜,目光扫过吴海浮和李三辛,最终落在那些盖着白布的尸体上,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泥丸宫破碎,残魂尽失,所有尸体,无一例外。他们的魂魄不是在死后自然消散,而是被一种极其霸道阴狠的手段强行抽走、撕裂。这绝非寻常凶杀,是邪法‘采生’!”
“果真是采生?!”吴海浮和李三辛同时倒吸一口冷气。这个在青鸾卫和道门的卷宗里,都代表着最禁忌、最邪恶的的行径,竟然真的让他们碰上了?
掠夺生魂,炼制邪器,或为供养邪神,或为香火愿力,无论哪种目的,都为天地所不容。
道门九堂中负责对外征伐的天罡堂和负责情报处理的北辰堂侦破过许多类似的案件,一旦牵扯到了生魂,多半就是与邪教祭祀有关,必须铲除,不能有半分容情。而那些能够抽取魂魄的邪教徒也大多狂热诡异,很容易造成大量人员伤亡。
这与“天廷”平日里那种敛财造反的作风截然不同。
沈玉华攥紧了手中的折扇,指节发白:“而且手法极其专业高明,几乎没有留下施法者自身的气息残留。若非我沈家传承的‘洞微指’专精探查神魂本源之痕,寻常方士恐怕都难以察觉这魂魄是被强行夺走的,只会以为是自缢后自然消散,好狠毒好缜密的谋划。”
她转头看向吴海浮和李三辛:“吴百户,李试百户,这就是你们青鸾卫所谓的‘天廷’妖人?一个商人汤达,值得‘天廷’动用如此邪术,灭其满门,夺其全魂?这背后牵扯的东西,恐怕远超你们的想象,你们百户所,到底捅了多大的篓子?!”
吴海浮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沈玉华的话像重锤一样砸在他心上。
事情彻底失控了,汤达的身份可能只是冰山一角,甚至可能只是个幌子。这灭门夺魂的邪术,指向的是更恐怖的存在——某个真正修习禁术、触犯道门天条的隐秘势力。而青鸾卫的行动,很可能惊动了对方,导致对方抢先一步,杀人灭口,抹除痕迹!
李三辛也是脸色苍白,但他强自镇定,立刻抱拳道:“沈执事息怒,此案诡异凶险,已非我百户所一力可担!当务之急,是封锁消息,保护现场。同时立刻上报,请天罡堂、北晨堂、芦州道府和千户所派遣高人前来彻查!卑职已派人去请赵千户,想必快到了!”
沈玉华从怀中掏出了手帕,轻轻擦拭了两下刚刚用来探查尸身的左手双指,眼中再无半点慵懒倦意,只有冰冷的审视:“吴百户,李试百户,看来这案子,比你们预想的要深得多。‘天廷’妖人内部倾轧?还是有人借‘天廷’之名行凶灭口,将祸水引向隐秘结社?或者…是冲着你们青鸾卫来的?”
她的话音刚落,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而整齐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声势不小。紧接着,一声洪亮的通报穿透了汤宅压抑的空气:“芦州千户所掌印千户赵大人到——!”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一阵急促而整齐的马蹄声,紧接着是青鸾卫力士们带着敬畏的见礼声:“参见千户大人!”
只见一人背负双手走进入了汤宅院落,走路“呼呼”带风。
那人看起来大概是知天命的年纪,两鬓斑白,饱经风霜,身上带着极为浓重的军旅痕迹,说明他曾经是黑衣人中的一员,身着特殊的青色官服,绣有熊罴,正是芦州千户所的掌印千户赵光霁。
赵光霁颇有沙场武将之风,身材魁梧,不过不给人一丝一毫的粗蛮感觉,反而让他平添了几分威严,脸上神情更是平静冷淡,没有半分暴戾。毕竟能在青鸾卫中爬升至掌印千户的位置,绝不会是个满脑袋打杀的浑人。
“卑职吴海浮(李三辛),参见千户大人!”吴海浮和李三辛如同见了救星,连忙躬身行礼。
沈玉华也微微欠身:“龙舒县天心观观主沈玉华,见过赵千户。”
赵光霁目光如电,迅速扫过院内惨状和神色各异的众人,最后落在沈玉华和吴李二人身上,声音沉稳却带着无形的压力:“免礼。本官路上已闻变故,现在情况如何?沈观主,你方才所言‘采生’,可是当真?”
他显然在院外就听到了沈玉华最后的厉喝。
沈玉华言简意赅地将仵作验尸结果和自己的探查发现复述了一遍。
赵光霁越听,眉头皱得越紧,脸色也越发凝重。“灭门,夺魂,邪术……”他喃喃自语,眼神锐利如鹰隼,“好大的手笔!”
“沈执事,”赵光霁转向沈玉华,语气稍缓,但依旧带着上位者的压力,“此案涉及‘天廷’,按昆仑盟约,道门有权过问。本官既已到此,自当与道观协同办案。不知沈执事有何高见?”
沈玉华折扇“唰”地一声展开,轻轻摇动,仿佛能驱散空气中的血腥与不安:“赵千户言重了。高见不敢当,只是有些疑惑罢了。其一,湖州千户所的情报,为何能如此精准锁定龙舒县一个致仕知县之孙为‘天廷’妖人?‘丁巳神’供词的真伪与完整度,是否需再核实?其二,汤家十三口‘自缢’,手法如此‘整齐’,非人力所能轻易为之。汤宅内外监视严密,凶手如何潜入行凶,事后又如何不留痕迹地离开?我怀疑或有邪道方士、巫祝介入。其三……”
她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在场的所有青鸾卫,包括低头站在李三辛身后的沈追:“……汤达行商多年,家资颇丰,其贿赂官员的账册、与‘天廷’联络的信物、甚至其本人可能掌握的秘密,如今何在?凶手灭门,是否也是为了掩盖这些?”
句句切中要害!尤其是最后一点,让沈追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怀里的那张纸片仿佛瞬间变得滚烫。
赵光霁眼中精光一闪,显然也意识到沈玉华点出的关键。他沉声道:“沈执事所言极是!此案疑点重重,绝非表面这般简单……吴百户!”
他猛地看向吴海浮,目光如刀:“吴百户!抓捕汤达,是何人提议?情报来源湖州千户所,可有更详细的卷宗?行动之前,可有走漏风声的迹象?”
吴海浮冷汗涔涔,连忙道:“回大人!抓捕汤达,是李试百户主动请缨,言称此乃立功良机。情报乃湖州千户所转来‘丁巳神’口供抄件,原件已随‘丁巳神’移交湖州道府。行动前,卑职严密封锁消息,参与行动人员皆在百户所内待命,不得外出通信!卑职实在不知消息如何泄露……”
赵光霁的目光又转向李三辛。
李三辛心头一凛,立刻道:“大人明鉴!卑职亦是奉公行事,绝无半点私心!情报确凿,行动迅捷,只为擒拿妖人,绝未料到会造成此种后果,更不知汤达背后竟牵扯如此邪术!”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补充道:“只是……行动前,沈小旗曾去吴百户处销假,停留时间颇长……”
一直如同背景板般站在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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