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三章 宝钞是圣恩普照

    第九百五十三章 宝钞是圣恩普照 (第2/3页)

得有点莫名其妙。

    能做柱子的金丝楠木,大块的沉香可以给解刳院做研究,精绝盐的开采和运输,讨太后欢心的佛像雕塑一整组,这些朱翊钧都很喜欢,大明全当是做生意。

    唯独这最后的童男童女,着实是有些古怪了。

    沈鲤无奈的说道:“陛下,老挝没有西门豹,他们那边有这种陋习,献祭给河神童男童女,祈求风调雨顺,大明保护他们免受战乱,刀示恭就选了十八对童男童女。”

    “朕不是妖怪!哪有正神吃人的!”朱翊钧又气又恼,他还以为刀示恭开窍了,把孩子送到大明打小培养,等长大了,也能回去治理老挝。

    结果,完全不是,就是献祭。

    “刀揽胜年纪大了,在京师也无所事事,整天在前门楼子听评书,给他送去,让他看孩子,安排入学,这都是什么事儿!”朱翊钧一拍桌子,安排了这些孩子的去处。

    十八对童男童女,再送回去长途跋涉,不如直接好生培养,日后老挝就跟大明更加密不可分了。

    西门豹治邺,出自《史记·滑稽列传》。

    战国时候,魏国国君派西门豹治理邺县,当地有河神娶妻的陋习,西门豹直接把巫婆给扔进河里献祭了,开凿了十二沟渠治理漳河,从此漳河再没有泛滥过了。

    显然老挝也有类似的陋习,但老挝没有西门豹,也没有王权战胜神权,最终闹出了童男童女献祭大明皇帝的笑话来。

    朱翊钧回到了通和宫后,看到了桌上有一本杂报,杂报的封面上还有聚谈的邀请,邀请四方士大夫前往太白楼参加聚谈。

    杂报的纸张不算精美,字迹也不算清晰,名字也很陌生,名叫《货殖报》,朱翊钧打开看了一会儿,扔到了一旁,笑着对冯保说道:“胡说八道,以后不必送来了。”

    朱翊钧简单准备了下,刚打算处理今天送来的奏疏,又看着那份杂报,还是拿了起来,看了一遍。

    杂报新的,笔正名叫刘新奎,也是个十分陌生的名字,但是内容多少有点炸裂,杂报讲:宝钞是圣恩普照。

    朱翊钧看了两段,觉得在胡说,没有细看,又拿起来看了下,忽然觉得说的似乎有那么几分歪理。

    “陛下,要去看这个热闹吗?”冯保看陛下感兴趣,就询问陛下意见,聚谈就在今天。

    “不去,他这个想法,不是很成熟。”朱翊钧摇头说道:“照旧操阅军马。”

    “臣遵旨。”

    大明皇帝不去参加这次聚谈,是因为皇帝觉得这篇文章,有那么几分道理,但也是歪理罢了,完全不值得朱翊钧浪费那个时间。

    皇帝下午前往北大营的时候,天空变得阴沉,风里带着湿气,等仪仗赶到北大营的时候,淅沥沥的小雨已经变成了狂风骤雨,皇帝没有在室外操阅军马,就在武英楼的校场,进行了简单操阅。

    大雨持续了不到两刻钟的时间,就转为了小雨,京师因为这次的大雨都清晰了几分,而太白楼前,车水马龙,无数人参与了这次的聚谈。

    刘新奎,一个来自四川成都的士大夫,初到京师,就因为把宝钞定义为了圣恩普照,声名远播,而这次聚谈也不收入场银,赶来凑热闹的士大夫自然很多。

    聚谈的过程就像是士大夫扯头发,彼此有争吵,但很诡异的是,宝钞是圣恩这么离谱的事儿,居然最终在聚谈之后,达成了共识。

    朱翊钧回到通和宫的时候已经下午,他虽然没有参与到这次的聚谈,但大明缇骑还是把该收集到的信息,全部收集到了御前。

    “宝钞是圣恩?居然还能在士大夫里达成共识?”朱翊钧翻动着面前的文书,觉得十分匪夷所思。

    等他详细的看完了聚谈的所有文书,才确定,不是士大夫疯了。

    刘新奎是有备而来,他在杂报上的内容就是在打窝,其实他的理论已经非常充分了,故意弄的看起来有漏洞,就是为了把人吸引到聚谈,刘新奎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为了扬名立万。

    名声就是银子,这一点在任何时代都一样。

    大明对货币的认知是持续演进的,不是一成不变的。

    在生产图说中,大明格物博士焦竑将货币认定为一种特殊的商品,一种普遍认可的一般等价物。

    而研究生产和货币,是为了更好解释货币在经济中的实际作用,朝廷如何更好的运用货币工具促进大明发展。

    而刘新奎在这个基础上,更进一步,提出了货币量和生产商品之间的关联。

    货币量无法满足商品交换需要,就是钱荒;

    货币量能够满足商品交换需要,就是平衡;

    货币量超过了商品交换需要,就是梦幻泡影。

    大明的货币,能够满足商品交换需要吗?显然不能。

    白银越多,大明的贸易就越活跃,货币需求量增长远大于白银流入,白银缺口越大。

    白银越多,白银就越少,这个让人哭笑不得、无解的怪圈,就摆在大明面前,只要家里有买卖的势要豪右、乡贤缙绅,都能明显的感觉到,大明的白银完完全全不够用。

    尤其是最近几年,西班牙蹬鼻子上脸,持续触怒大明,主动缩减白银对大明流入。

    这种行为加剧了钱荒,对大明的影响是十分致命的,会影响到大明的方方面面,而皇帝利用黄金宝钞,弥补了白银流入缺失的问题。

    那么,黄金宝钞的代价是什么呢?代价是皇帝陛下在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内帑有点银子,都要送到燕兴楼金银市,用白银换取黄金,将黄金送到通和宫金库中,而后以宝钞的形式,借给朝廷。

    尤其是陛下以‘零利息’借宝钞给朝廷,那宝钞就是圣恩普照,是陛下德泽天下。

    “朕也是收利息的啊,怎么到了刘新奎嘴里就是零利息呢?”朱翊钧眉头一皱,朱翊钧也是要收利息的,朝廷举债,朱翊钧给钞,还钞的时候,也是有利息的。

    “刘新奎的意思是实际利率,陛下收的债息和会同馆驿的存息是相同的,所以是零利。”冯保解释了下其中的原因,刘新奎是详细钻研过的,皇帝放债,其实是不赚钱的。

    会同馆驿吸储是有利息的,否则吸收不到足够的白银去铸银币,用于流通。

    “那倒是。”朱翊钧倒是肯定了刘新奎的说辞,他拿着这些银子去海外开拓种植园,赚得都比放债多的多。

    宝钞是纸钞,是大明贵金属货币向纸币的过度,而纸钞完全是信誉货币,而这里面的信誉,都是皇帝本人的信誉。

    由上到下,各个阶级认可陛下的信誉,相信陛下的通和宫金库有那么多的黄金、相信皇帝不会滥发、相信皇帝可以守护黄金。

    一旦宝钞信誉崩溃,代表着皇帝本人信誉的崩溃,从皇帝严惩外祖父武清伯李伟、李太后兄弟三人去看,维护宝钞信誉,是需要付出很多很多代价。

    宝钞是用皇帝信用背书在发行,这也是圣恩普照,德泽天下。

    除了上述零利和信誉两个理由之外,刘新奎提出了超额货币需求这个概念,进一步诠释宝钞就是圣恩。

    刘新奎认为,最好的货币政策绝不是平衡,而是梦幻泡影,因为大多数士大夫都忽略了普遍存在的超额货币需求。

    超额货币需求,是刘新奎在松江府长期观察后得到的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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