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九章 文明需要连续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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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七十九章 文明需要连续存在 (第1/3页)潞王在长长的奏疏里,絮叨了很多很多,朱翊钧是非常羡慕潞王能有这样的机会,逃脱樊笼。
朱翊镠讲的那些东西,朱翊钧都很喜欢。
刚出海时的新奇、海天一色的壮丽、现场目睹人和鲨鱼搏斗、五丈长的鲸鱼躺在船上、数日不散的海雾、城墙一样高的海浪、如同煮沸一样的海面、金泉岛火山岩的巍峨耸立、金山城漫长的海岸线和黄金沙滩。
如此种种,都是朱翊钧这个皇帝,一辈子不可能有的体验,大明皇帝再至高无上也无法看到世界的瑰丽了。
潞王不喜欢潞王府的四角天空,朱翊钧就喜欢京师这四角天空吗?潞王可以逃脱京师这个樊笼,朱翊钧肩扛日月,无论如何都无法走脱。
朱翊钧对潞王就藩的优待,多少也有一些替朕自由的愿景,希望朱翊镠能够替他这个皇兄去看看那山、那海、那碧波汹涌,那精彩纷呈。
不过有意思的是,朱翊镠到了金山城,就陷入了脚打后脑勺的忙碌之中,那种磨坊里的驴的味道,扑面而来。
朱翊镠谈到了一个人,权天沛,潞王给人家起了个外号,滥好人。
在潞王眼里,这个权天沛的脾气,有点太好了!
权天沛,是广州府新宁县人,师从天文格物博士邢天路,万历十二年出海才十七岁,因为和土著交易发现了黄金,因为大明需要黄金,权天沛才建了金山城。
他特别喜欢吃甜食,早些年权天沛白白胖胖,现在精瘦精瘦。
他的出身、他的经历、他的生活,都不能把他变成一个很凶狠,和谢瑞祥一样的人。
金山城最早的时候,就是一片蛮荒之地,万历十二年,权天沛第一次登岸的时候,一片荒芜,哪怕是有皇帝册封的金山伯,有大明的支持,权天沛依旧控制不住谢瑞祥这个海寇头子。
不客气的说,谢瑞祥在海上厮混的时候,权天沛还是个顽童,权天沛既没有能力,也没有决心跟谢瑞祥这种凶人争斗。
潞王要杀谢瑞祥等一干凶逆,权天沛还劝了几次,说出门在外,都不容易,看在建立金山城的战功上,给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如此云云。
权天沛还去看押之处,看望了几次谢瑞祥,被谢瑞祥骂走了。
朱翊镠没有答应权天沛的求情,因为在谢瑞祥心里,金山城已经可有可无了,他已经勾结红毛番了,就是潞王真的给个机会,也是给金山城留下隐患,那就是妇人之仁了。
谢瑞祥的事儿,已经是潞王处理的最简单的一件事了。
朱翊镠很快就发现,金山国的倭女里,有极乐教徒,而且是狂信徒。
在船上抓捕的那个狂信徒案犯,根本不是个例,而是有迹可循,前往大明的船审查极其严格,要过长崎、琉球、松江市舶司三个关口,一关比一关难过,可前往金山城就简单多了。
这些狂信徒,有的已经在金山城嫁了人,生儿育女,这就非常棘手了。
留着这些极乐教徒,似乎有隐患,杀了看似简单,但人心动荡不安,大明无法为金山城开拓提供足够的女子,这穷山恶水,有几个稳婆、织娘,愿意跟着王室一同就藩,已经很不错了。
朱翊镠解决这个问题,用了足足三天时间,要知道处置谢瑞祥这个麻烦,朱翊镠一共才用了两个半时辰。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麻烦,最是不好处置。
朱翊镠很快就发现,极乐教徒到了金山城,变得温和了起来,随行缇骑在调查的时候发现,到了金山城的极乐教徒,甚至没有在倭女之间传教,多数时候,都是极力隐蔽自己的身份。
对此,朱翊镠认为林辅成这个社科博士讲的真的很对,消灭宗教,最重要的是消灭需要宗教的环境。
当极乐教徒脱离了需要极乐教的环境之后,现实的困境和经历,在反复不断的修正着这些人的认知。
狂信徒都变得不再狂信,倭国的极乐教徒最是凶悍,南洋的极乐教就从来不那么极端,也确实是那句,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当然,朱翊镠依旧把极乐教定为了邪祟,并且不断宣扬严厉打击,防止有信徒混进去,壮大起来,影响金山国的根基。
“骆帅奏疏。”朱翊钧拿起了骆尚志的奏疏,骆尚志的奏疏则是充满了杀伐之气。
骆尚志简明扼要的用一句话奏闻了四月二十五日的捷报,就一句话:红夷来犯,平之,似乎是一件可有可无的事情,随手就把觊觎窥伺之贼给灭了。
他的奏疏,主要是讨论了大明水师远洋部署的主要困局。
最大的困局,就是天象,复杂的海洋环境和封闭的船上空间,很容易影响士气,军兵也是人,他们也会害怕,会恐惧,会担心自己的安危,一旦士气崩了,战斗力就会急速下滑。
所以骆尚志到了金山城,就先揍了墨西哥总督府一顿,一来是墨西哥总督府自己犯贱,勾结逆贼谢瑞祥,二来则是为了士气,打一仗,士气立刻高涨了起来。
第二个困境,就是为什么而战。
出海去平定倭寇,这是近在咫尺的威胁,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不仅仅是戚继光的心声,也是大明水师军兵的心声,保证海疆安全,就是保证大明百姓的生命安全。
但到了金山城,霍皮部也好,墨西哥总督府也罢,为什么要打他们呢?
要讲环太商盟的重要性,要讲黄金、黄金宝钞的重要性,这个理由并不是特别充分,因为这些距离军兵都很远,甚至不如保卫圣君亲弟弟安全这个理由,更能让军兵接受。
骆尚志在奏疏里诚惶诚恐,唯恐陛下不太清楚金山城情况,无法理解他说的这些困境。
朱翊钧的确不知道金山城情况,也没有在金山城带兵打仗,不太清楚金山水师军兵的心态转变。
但朱翊钧还真看懂了,骆尚志究竟在讲什么,他讲的真的很重要。
帝国坟场,大唐、英帝、苏帝、美帝,无不是威震世界的超级帝国,但最终都在帝国坟场里损兵折将、折戟沉沙,其实就是骆尚志谈到的为何而战的问题。
再强大的军团,不知为何而战的时候,也会战败。
戚继光也反复跟陛下说,天时、地利、人和,三者不得,虽胜有殃,打仗想要彻底胜利,要有天时地利人和,但凡是有一样缺失,虽然赢了,也有灾殃。
骆尚志倒是给出了远航开拓和远洋部署的具体规划。
一营精兵驻扎开拓核心地带,比如金山国金山城,驻扎一营水师。
而开拓的主要战力,却不是这些水师精锐,精锐的职责是保护核心地带,开拓的主力,则是招募亡命之徒。
唯有如此,既能保证大明水师的军纪,士气,又能保证开拓之地核心区域的安稳,还能保证开拓的效率,亡命之徒本就凶悍,不把人命当人命看待,执行开拓,自然没有太多的道德负担。
“金山国悬于海外,距中土三万余里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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