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与火同行(四,一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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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与火同行(四,一万一) (第1/3页)我认识卡里尔·洛哈尔斯。
我的意思是,我认识这个人,而非他的另一面。
那一面被写入了隐秘的历史,然后被封存了起来,只有少数人能够翻阅那些书籍。我是其中之一,但这并不代表我很幸运,相反,那些书上记载着的东西对一个生活在神皇救世论下的帝国人几乎堪称致命的打击——只要他信仰尚算虔诚。
有趣的是,我有阵子也的确非常虔诚。不自夸地说,我虔诚到足以成为一个牧师。
我真的试过。
我进过一个侍僧研习院。
那位负责招收侍僧的教士明明知道我父亲是干什么的,但还是让我踏入了那神圣之地。他秉持着高尚的有教无类的原则,我很感激他,很尊重他,他也很看好我。
只是后来,我自己离开了,因为我发现书上描绘的神皇和我跟随父亲四处漂泊时见到的那个,不是一回事。
他们根本不是一个人。
书上说,神皇会对每个受苦的虔诚的人伸出援手,但我真的见过活生生饿死的人,我还见过病死的,倒在路边被冻死的,甚至是无名的尸体。书上还说,神皇会保佑我们在死后进入光明的世界,可我也见过一些死人的灵魂在像是地狱的地方里受苦.
那么,就只剩下三种可能性了。
第一,所谓光明的世界就是地狱。第二,这个光明的世界根本就不存在。第三,这书是一个骗子写的。
对于一个十七岁的年轻人来说,愤世嫉俗是很正常的。因此那时的我很快就离开了研习院,还愤愤不平了一阵子,觉得信仰都是谎言。有时甚至觉得神皇也是谎言,他根本就不存在,只是教会为了享有权力而编造出来的一个形象罢了.
现在看来,这个想法错是错了,但也没错到哪里去。
神皇的确是个由教会编造出来的形象,只不过他们对权力谨慎无比,深知它是一种何等危险的力量,就连接触都小心翼翼。
而真实的帝皇,也正如这银河中的芸芸众生一样,在受苦,在饱受煎熬。
那么,卡里尔·洛哈尔斯呢?
书上的他被描写为一个强大的、正义的神祇。书上还说祂牺牲了一切来确保人类与帝国赢得战争的胜利,为此甚至亲手将自己的尸骸钉在了王座的背面.然后便是祂力量的性质与危险的界限等诸如此类的东西。
这些东西倒是写的满满当当,写了几乎大半本书,但那里头却只字不提祂的过去,以及其他东西。
仿佛这个有着人类名字的神是突然冒出来的。祂活着的意义就是牺牲,就是为了死在那场可怕又伟大的战争里。
这太他妈荒谬了。
我认识的卡里尔·洛哈尔斯不是这样的。
他是个经常微笑的人,有时是习惯使然,有时却是发自内心。比如吃饭时,哪怕只是廉价又平常的东西,他也吃得很珍惜,仿佛那是珍馐美味。他工作时会习惯性地不发一言,处理文件时尤甚,却经常叹气。
他还喜欢讲笑话,大致可分为三种类型。一种是根本不好笑的,一种是人完全听不懂的,最后那一种却能让人在道德感与幽默感之间来回打转,进而在不知所措中笑出声,最后捂住嘴巴,意识到自己其实根本就不该笑,却又根本忍不住.
他是个活生生的人,有一套准则,并严格地遵循它来行事。一路走来,我见过他在处决某些该死之人时的冷酷无情,也看过他特地绕路跑去买昂贵的糖果,然后笑眯眯地分给孤儿院的战后遗孤。
他很喜欢和孩子们相处。
我看得出来,因为我也是这种人,只是我没他那种想温柔就可以温柔的本事,多数时候,我的脸都非常适合被贴上通缉令。
所以,我可以说我认识他——但是现在,我必须去见那个神。
我需要祂。
你大概很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才会说出这种话。
好吧,将时间倒退回到几个小时前。
那时,我们才刚刚进入死亡火山庞大的洞穴系统,这里的高温已非人类所能承受,不时甚至还会有巨大的熔岩坑或随意流淌的岩浆拦路。每到这种时候,我才刚刚得到的特殊能力就会派上用场。
只需要‘触碰’它们,或是凝视一段时间,岩浆就会像认出我一样冷却下来,凝固成石头,好让我们直接通过。
这省去了不少麻烦,我们得以跟着火蜥蜴们留下的标记和他们给出的地图前进,且非常顺利,依靠地图上的指引,我们避开了许多属于野兽的领地。
杀死它们对于我们这支小队来说不是难事,可为何要节外生枝?眼下的当务之急是找到伏尔甘大人.
眼下,火龙之子们已全都倾巢而出,为了母星子民的生命而不断奔走。这是他们的意愿,也是原体的意愿,可谁又能保证这不是个陷阱?
为此,我和我的女主人,还有禁军元帅康斯坦丁·瓦尔多,才会来到这里。
进入洞穴一个小时又三十二分钟后,我们正式踏入了火蜥蜴们亲手打通的直达地心的隧道。
滚滚热浪扑面而来,简直像是被不可视的火焰所包裹,然后无情地炙烤。盔甲内置的温度调节功能已经以最大功率运转到了逼近极限的地步,但也只能让人稍微好过一点。
呼吸面罩的情况要更糟糕一些,它已经非常努力地在工作,可以说,它没有坏掉简直是个奇迹,但我所吸入的每一口空气却都像是火焰一样折磨着我的鼻子和呼吸道。
我得到的那种特殊的视觉在这种时候没能帮到我,我想也是,对于一个真正的火裔来说,这种温度大概只能让他们稍微热上一点罢了.但像我这种临时得到通行卡的冒牌货,自然免不了要受一受折磨。
赛拉诺的情况比我好上不少,审判官毕竟是审判官。禁军元帅是唯一没有受到影响的人,他走在最前方,手持长矛的身影看上去非常可靠。
我们就这样一路向下,直到空气变得粘稠。
起初是一只眼睛,一只贪婪的深黄色的眼睛,卡在漆黑的石头之间,不起眼的小,随后一闪而过,再无影踪。
一阵笑声紧随其后,像是一个卡了痰的老人被孙儿逗笑了,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得快要死了.
末了,他开始咳嗽,那口带着血丝的痰让这咳嗽声变得比笑声还要怪异。
然后康斯坦丁·瓦尔多动了。
连快如闪电这个形容都配不上他。
我看不清他的动作是理所应当的,毕竟他是禁军中最强大的那一位,远胜过阿斯塔特,而我不过只是个又热又累的凡人。可是,在眼见为实以前,我真的没想到他居然能快到这种地步。
他手中的那把神器——在我们这些知道得较多的人耳中如雷鸣般响亮的日神之矛——已深深地刺入了地面,矛刃完全消失。
与此同时,我听见他的声音。
我确信他是在对我说话,尽管赛拉诺就站在他身后,而且已经拔出了枪。
“跑。”他十分平静地说。
于是我拉过赛拉诺,带着她跑。
她对我咆哮了些什么,我没理,我没空理,因为那东西那被禁军元帅用矛刃刺伤的东西不知为何已经出现在了我面前。
我希望我可以找到一种方式将它的模样形容出来,可是我不能,因为我只是看上它一眼,理智就开始崩溃。
我想我一定跌倒了,但赛拉诺没有,她远比我坚强,一直如此。
她抗住了那孽物的凝视,然后对它开了枪。
她所用的枪经常由我来负责保养,我熟悉这把奇异的武器尤甚于我自己的那把转轮枪——它的弹丸像是正午时分高悬烈日的碎片一样划过空气,然后射入一堵厚实的血肉之墙。
墙内的东西,或者说墙本身,发出了一阵满意的吞咽。
我的理智在这个时候回来了,枪声惊醒了我,多年来的战斗经验让我立刻爬了起来,举盾挡在了赛拉诺面前,而没有上前。
这个决策是正确的,因为我现在上去只会碍事——康斯坦丁·瓦尔多在堪称炸弹爆炸般的奔跑声初响之时便出现在了我们身前,日神之矛却不见影踪。
我根本看不见那把神器到底在被他以怎样的方式舞动,我只能看见不间断的如流水般的金色光辉。
波光粼粼、美丽至极,却伴随着横飞的血肉与越来越刺耳的大笑声.
康斯坦丁·瓦尔多再次开口。
“跑。”他重复。“去找伏尔甘。”
我想照做,奈何我身后之人不允许。她一边继续开枪,一边吼道:“那东西是什么?!”
“你知道它是什么。”禁军元帅冷静到近乎无情地回答。“你在资料上见过它的,德尔莱夫。”
我回头看去,发现呼吸面罩上的那双眼睛忽然就瞪大了,里面是一种我从未在她眼里见过的情绪。
我知道它是什么,可我不愿承认——然后她拉过我的手,拽了我一下。
我们俩就这样将康斯坦丁·瓦尔多抛在身后。
我深感愧疚与不安。
她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她总有办法做到这件事,简直像是在我心里安了个什么装置,好方便她随时读我的心似的。
我又看见她冲我冷笑,挂着凝结雾气的半透明呼吸面罩后的那双唇就这样变得冷冽又锋利。
“你不会以为自己是个什么大人物了吧?你觉得自己能帮上他的忙?”
我没吭声。妈的。
“跑快点。”她一改语调,十分冷静地说。“我们必须绕路了看你的地图,我们回到隧道起点绕路,走灰烬之锤们的那条路下去。”
我加快了脚步,但还是落在她后面。我没有回头看,因为禁军元帅与那东西战斗的声响不知为何充斥了整个隧道,已经远远超出了本应传播距离的极限,被异化成为了自然环境中的一部分。
就像奔跑时的风声,无处不在。
抬脚时,我能听见他的冷哼。呼吸时,我能听见那东西的笑声.
但我没有回头看,一次都没有。
内心深处有种力量在支配我,它让我切莫如此。而我虔诚地就像是十五岁那年被我父亲伊万诺夫·黑貂杀掉的那个年轻人一样,敬拜着一股力量,将自己的全身心都交给了它。
我们就这样狂奔,将世界抛在身后,我眼中现在只剩下我妻子的背影。
我想起我们结婚那天她的样子,有生以来第一次,我看见她穿上了黑色以外的颜色。
然后我想起不久前康斯坦丁·瓦尔多的眼神,以及日神之矛在那一瞬迸发的光。
我眼前出现了其他色彩,有别于那些生动的火焰和漆黑的岩石.第三种颜色,不属于这里的颜色。
我停下脚步,扔掉盾牌,拔出等离子。我早已气喘如牛,但右手依然稳固。等离子的扳机轻如一根线,在我尚未扣下时就已经急不可耐地颤动起来。
耀眼的蓝光于枪口处一闪即逝,它擦着赛拉诺·范·德尔莱夫的身影飞过,击中了一个高大的巨人,却只是在他黑金色的胸甲中央留下了一团不起眼的焦黑。
他抬手抹去它,而我已经捡起盾牌,狂吼起来.
飞逝而过的灿烂光芒再次从枪膛中爆发,赛拉诺以远比我冷静的姿态举枪便射,枪枪朝着那人的脸孔而去。
他举剑拦下,姿态堪称漫不经心,且仍然站在原地。
那把剑宽大异常,哪怕以阿斯塔特的标准去看,也已经远远超出了一把寻常动力剑应有的尺寸。
它让我联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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