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伊斯塔万三号(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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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3章 伊斯塔万三号(6) (第1/3页)

    一切似乎都只在一个瞬间里爆发,怀言者军团的军事行动在顷刻间得到落实。

    大量复合装甲城墙、地下隧道和防空塔都得到对策式的部署,影月苍狼的突击梯队矛头再一次向着钢铁勇士炮火覆盖的纵深区域内前进,各种重型坦克与载具构成坚固的外部框架,前来援助的死亡守卫在框架中间徒步前行,与炮兵和负责维修的军士并进,构成难以打破的坚固架构。怀言者的战术选取则更为野蛮,并且洛嘉·奥瑞利安也离开冥想室与圣堂,在战场之中直接持锤出现,作为一个独特的精神符号和强大战斗力。

    一些原本进行中的战斗成了预备战斗的一部分,而叛乱的守军对这次大举进攻似乎猝不及防,怀言者对首都城以东发起了最为猛烈的攻击,同时莫塔里安率领死亡守卫前往西侧战场——据洛肯所知,与他忽而断开联络的塔里克·托加顿就在同一片战场上,与内森尼尔·伽罗并肩作战。在首日之内,死亡守卫夺下了由帝皇之子把守的门扉,但次日被愤怒的帝皇之子迅速夺回。

    随后,叛军对联军的进攻作出反应,吞世者的分队突破怀言者在巢都郊区荒原的外围防御,强行将战场向外围地区推移,相当多的双方战士在这起行动中被分割阵线并步入死亡;与此同时,钢铁勇士发动了对影月苍狼后方阵地的远程轰炸,每日超过八百吨子弹和两万吨制导武器,以及难以计量的能量离子击垮了影月苍狼基地巢都的数个塔尖,作为对这次突然行动的回应。

    除此以外,辅助军的摩托化部队在不同地点展开小型战役,占领大量陆地列车车站,集团军几乎整齐地向着首都城核心的方向移动,与敌方在一整圈战线的不同桥头堡展开搏斗,突破叛军在城外构筑的工事,维护已经取得的战术防御区……

    在这里,尸体堆积成山,巢都的尖塔变成死亡的纪念碑。死亡像潮水席卷着每一个角落,或者,死亡像一头饥肠辘辘的野兽,吞噬着每一粒战争扬起的灰尘……

    洛肯掀开倒塌的石板,面甲挡去了陡然飞扬的尘埃,他弯下身,轻抚一名星际战士胸甲上的雕刻。那是一只天鹰,右翼已经被战场上的热熔烧毁,一根根原本锋利而整洁的羽翼熔化成扭曲的金色液珠,从断裂的甲胄边缘向下垂落。

    这是一名帝皇之子。他的胸甲、他装甲的色彩,还有洛肯击杀他之前,他展露出的战斗技艺,都说明了他曾经的身份。

    一些焦化的骨渣落在洛肯的手甲上,这是从星际战士扇面般的肋骨上跌下的残渣,和洛肯记忆中任何星际战士的残骸都一样。洛肯的指尖悬停在焦黑的胸甲纹章上,面甲滤光器将垂死的天鹰镀上一层惨绿。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呼吸的频率与战场心跳同步——每三秒一次重炮轰鸣,每五秒一段装甲撕裂的哀鸣,永不停歇的战争节拍。

    一种炽热的情感忽而从洛肯自己的胸腔中涌起,又寻不到宣泄的出路,只能淤积在灼痛的肺部。如果他是个药剂师,他就会从这名战士胸口提取出他的基因种子,以带给下一个继承这份荣耀的新血,让前代遗留的使命继续重生在未来的战士身上。

    这就是帝国天使延续生命的方式……洛肯心想。

    他站了起来,目光没有离开这无名的死者,旋了一下手里的动力剑,破坏了对方的基因收存腺。在那一瞬间,他似乎听见对方的质问:你为什么要阻止一个昔日兄弟的重生?你为什么枉顾我们血脉的连系?

    不论如何,这名帝皇之子的生命已经永远终结在这里了。

    死亡,只有死亡是生命的终止。在死亡降临之前,最后的时间又似乎无限漫长——

    那么,这场战争的生命呢?假如这场战役本身就是一头贪婪而饥渴的活物,影月苍狼的装甲是它的甲壳,钢铁勇士的炮阵是它的胃酸,而阵亡者的哀嚎正是它最钟爱的摇篮曲……每吞噬一名战士,死亡本身的阴影就愈发强大……

    这头战争巨兽在将所有伊斯塔万三号上的活物吞噬殆尽前,有止步的可能吗?就像险些无人生还的普洛斯佩罗?第十五军团在最后一刹那逃离了死亡,也让影月苍狼躲过了在那时就彻底死去的命运……

    “托加顿没有回答?”洛肯问,转过身,低头看着一名矮小的凡人。对方穿着被雨水浸成深绿的军服,怀中捧着一套音阵传声设备。

    他的问题让通讯兵愣了一下。

    “报告长官,未收到相关讯息。”士兵立正回应,“但需向您传达一条紧急战情通报:三圣祷言号圣西克斯图斯扇区指挥中心下达作战指令,要求地面军团立即向最近登陆港集结,在三十六小时内返回轨道舰队。”

    这确实不是他手下负责与影月苍狼其他支队联络的士兵。洛肯想,重新打量着这名士兵的面容。至于这道突如其来的撤退调令,在以往的战争中,这并不是他首次接到。

    他抬起头,仰望昏暗的天空,黑云之中坠落的降雨仿佛透过他的面甲,穿过他脸颊上结痂的伤疤,渗透到皮肤之下。

    他们——影月苍狼、怀言者、阿尔法军团,以及死亡守卫在太空部署的舰队,终于确定有能力打破帝国之拳与钢铁勇士在外侧部署的铜墙铁壁般的防空体系,动用毁灭性的手段,直接杀死伊斯塔万三号这颗星球了吗?

    这头诞生自战争的死亡巨兽,单一的生命不再足以满足它无穷的胃口。

    在远处布满战争浓烟的城墙上,他看见他的老敌人屹立在炮口之间,宛如一道凌空的深紫色爪痕。他似乎还在筹备着下一次进攻,又或者只是在审视。

    索尔,他想,你会知道自己即将面临不可抗拒的死亡吗?

    “伊斯塔万三号第十七战区,影月苍狼四王议会加维尔·洛肯收到。继续保持警觉,务必确保各项准备工作迅速落实。下令全体部队立即集合,做好拔营准备,确保在三十六小时内按时返回轨道舰队。”

    在他下令的同时,他的心中短暂地涌起了一个想法。

    如果洛嘉·奥瑞利安决定以一次毁灭性的攻击结束这一切,那么佩图拉博呢?佩图拉博想要靠什么来使这台绞肉的机器停转?

    索尔·塔维茨仍旧站在高处,洛肯踢开脚边拦路的钢筋,抬头看向帝皇之子所站的位置。辅助视卜仪器开始帮助他聚焦放大,他逐渐看见索尔胸甲上闪烁的金色天鹰,抱在怀中的紫金色头盔,与他那张熟悉的、散布着战时细小伤疤的脸孔。

    索尔似有所感,也同时低下头,俯瞰着他所在的方位。他的嘴唇稍稍移动了几下,洛肯开始意识到,他的敌人正在对他说话。

    “……我们没有结束。”索尔说,他的眼睛仍注视着洛肯,直到他终于转身,消失在漫天的灰暗细雨之中。

    ——

    “也许对我们所有人而言,这都是一次不够振奋人心,乃至令人厌恶的挑战。但这是否等同于你们可以如此疏忽大意,放任洛嘉·奥瑞利安荒诞的策略竟然真的在城门外打开突破口呢,艾多隆?”

    福格瑞姆说,束起长发,腰间配着他标志性的长剑。从他的仪态中,没有人能分辨出他如今身体的严重残缺。似乎钢铁凛冽的银灰已经成为了他存在的一部分底色,成为了支撑他自身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在原体背后,铁灰的天幕越发靠近一种最原始的黑暗。浓厚的烟雾被雨水打湿,厚重而致密地覆盖在战场上。这场战争已经陷入泥潭太久,以至于天空本身也成了深沉泥泞的一部分。

    “大人,死亡守卫的战斗是可耻的,是缺乏荣耀和技艺——”单膝跪地的艾多隆说,垂着头忍受从天而降的冰冷雨幕。

    “这不是我要的答案,卢修斯。我不想追问我们的敌人做了什么,我不想知道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塞勒莱斯门是如何被敌人攻破的。

    “这个问题是战略与战术的困境,是我要你们留至指挥大厅中讨论的问题,届时你们所有人都将重新反思在战场上错过的每一个细节,以及背后能带给我们的启示和教训。

    “但我们现在,站在战场上方,站在堡垒的城垛雉堞之间,看着这所有阵亡的遗骨和盘旋的阴翳,我要追问你们在这场战争中意识到了什么。我要追问你们是否明白,这场战争不需要你们追求光辉与技艺。”

    “大人,我明白胜利就是我们的荣耀,”跪在艾多隆身旁的卢修斯说,抬起他遍布疤痕的脸,“只有胜者才能书写一切。”

    “错了。”福格瑞姆高昂的声音降低,变成一种粗哑的轻语。

    他盯着自己手下军功卓著的两名战士,“最终不会有胜利与失败,人类内战本身就没有胜利可言。而在失败中足以划分高低的……”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等待着任何人做出回答。令他感到遗憾的是,艾多隆与卢修斯都没有开口。

    “我等待你们的回答。”凤凰说,“回去吧,回到战场中,现在是站起来,用刀和剑弥补过失的时候了。”

    艾多隆与卢修斯,以及其他前来汇报的军官纷纷离开,动力甲的嗡鸣似乎在石墙的缝隙中响起。福格瑞姆的卫队和少数文员仍留在原体身边,陪伴原体眺望灰暗的战场残骸。

    “你感到困惑吗,福格瑞姆?”福格瑞姆从内置在钢铁耳廓中的音阵播放器中听见了佩图拉博的问题。这则问题让他感到有些突然。

    “我以为你是来询问塞勒莱斯门的事,佩图拉博,而不是我的心情呢。”

    “我听见你否决了荣耀与光辉。”

    福格瑞姆耸了耸肩,向墙外的战场高处看去。阴云中存在一些风暴鹰的影子,在防空火炮的范围边缘充满忌惮地盘旋。

    “那是旧有的逻辑了。我手中许多人已经改变了看法,但有些孩子还无法摆脱受到瞩目的习惯。”凤凰柔和地说,“也许需要全新的诗篇,来重新歌颂他们的行为,才能满足他们突然空荡荡的心啊。”

    一些新的困惑忽而跃上他心头,他意识到佩图拉博的结论中的确有正确之处:他确实有额外的思想困境,但这暂且与伊斯塔万三号正在爆发的战争无关——一支在思想中,仅仅依靠着原体三言两语的命令行事的部队,真的能与天然占据法理正统的忠诚部队决战吗?在佩图拉博的所有战略决策中,他是否将宣传与动员摆在了足够高的位置?

    ……是的,就算他们选择了叛乱,这依旧不等同于佩图拉博应当舍弃军事行动上的正义口号——这是一则可悲的真相。或许佩图拉博本人在此事上仍然太过乐观,以至于认为不需要潜移默化地在他们的势力范围内,进行一些军事动员上的引导……

    “我明白了。”佩图拉博冷淡地回答,旋即转入正题。“洛嘉·奥瑞利安的行为完全是一种异常举动,他或许想要打破僵局,但他手中的力量不足以完成这一切。阿扎克·阿里曼的示警是正确的,奥瑞利安极有可能正在准备新的大型祭祀。

    “在过去的时间里,伪帝已经投来了相当程度的注视。可惜灵能对于我们而言,几乎无法受到操控。”

    福格瑞姆问:“你有解决方案了?”

    “我们需要等待安格隆的消息。”佩图拉博说,提起一位在整场战役中几乎销声匿迹的基因原体,“我委托他去寻找一位足以襄助的兄弟,但如今看来,他做不到及时带着好消息返回。那么,我们该自己应对这场转向灵能对垒的战役了。”

    他话锋一转:“你阅读过莫塔里安的数字命理学著作吗?第十五军团的学报上不乏他的文章。”

    “很遗憾。”福格瑞姆顿了顿,“你当年竟然看了他们的学报吗,奥林匹亚的钢铁之主?”

    佩图拉博没有回答福格瑞姆的后半个问题。

    铁之主开口:“灵能与枪炮是决定战场的两条并行线,我不想继续与洛嘉·奥瑞利安和伪帝的灵能手段作无意义的小规模缠斗了。战争走到这一阶段,影月苍狼与阿尔法军团都得到了充分的削弱,与死亡守卫的战斗则仅仅是生命与死亡的等价交换。罗格·多恩已经无可挑剔地钳制住了忠诚者的海军。这意味着我们可以动用……杀伤力更大的武器了。”

    ——

    卡拉斯·提丰简洁地和阿扎克·阿里曼交换了一些信息,阿里曼和他印象里的那个人差别并没有太大,除了这位勉强算得上半个老朋友的——更准确地说,是工作同僚——首席智库开始执着于佩戴面具。

    还好,果然来的是阿里曼。卡拉斯想,他竟然还活着。在伊斯塔万三号的战场上,他一直并未看见阿里曼的痕迹,这让他一度认为这只黑鸦已经随着他的基因之父葬身在普洛斯佩罗的大火中。

    他心中对自己的判断正确感到幸运,但这种轻松的愉快几乎随着阿里曼告诉他的内容本身而转瞬即逝。

    空气中弥漫着灵能波动带来的刺痛感,就像无数细小的针尖在皮肤上游走。卡拉斯默默地思索着阿里曼所言的帝皇,感觉到一阵眩晕。

    他想起昔日觐见帝皇时的场景,那金色的光芒与令人窒息的威严。那种威严中是否确实带着某种令人不安的气息,就像无情而冷酷的捕食者在审视自己的猎物?

    摆在他面前的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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