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依我看,天下无敌
第364章 依我看,天下无敌 (第2/3页)
将他外袍剥了:“快,换身衣服,往北边突围。”
“您需振作起来!”
“呼延族还需要您!”
终是这句话,让呼延贺兰在悲哀中振作。
在隐藏身份的最后一刻,他下达了一则命令:所有人从北门冲出,突围!
随后,他消失在了茫茫乱军中。
那名亲信披上他的袍服,往相反的方向而去。
人群的盖越微一侧头,于腰间拔出一口剑,顺手飞来,将他钉死在墙上。
一夜厮杀,关内关外,原平定关守军授首一万六千余。
西原军战力尚可,为了逃生拼杀冲杀。
那些原来留在平定关的守军则要差了许多,几乎全被杀死。
到了天光渐起时,厮杀彻底停止。
平定关南北两门洞开。
在无数将士的欢呼声中,周彻穿过了那道封堵他许久的平定关,出现在初升的朝阳下。
他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天,似乎觉得格外开阔了。
一股积压在胸中许久的郁气,渐渐腾起,都压到他嗓子眼了。
片刻后,他的眼中释出一股凌厉的光芒:“终是让我杀出来了。”
他回过头,看向漆黑的城门。
往后,挤满了逃出生天的汉军将士,他们脸上写满了兴奋。
站在前头的,是乌延王、丁斐等人。
该来的都来了,还有许多人,永远不可能来。
“有些人的债,该还了!”
“殿下!”
秦度走了过来,拜倒在地:“恭喜殿下得胜脱困!”
周彻这才转回身来,注意到面前连绵不绝的帐篷。
就连他,也都愣住了。
而后,俯身行了一礼:
“我能脱困。”
“承诸位情了!”
——平定关,落入了周彻的手里。
随后,部队没有第一时间休息,而是向北展开。
目的不是追索残敌,而是接应张伯玉、紫镇东二人撤回。
如此,定阳所有被困之军,全数解脱出来。
定阳的南门,也被周彻牢牢捏住。
西原败军,则在宇文拔都等人的接应下,奔逃过河。
“输了?”
宇文拔都有些茫然,而后又怒声道:“怎么会输呢?几万兵马,有关可守,怎么就会被轻易打破!?”
“太多了。”被他扯住的将领面色衰败。
“什么太多了?”
“人太多了,砲太多了……数不尽的砲石落下,平定关失于修缮,根本遭受不住。”那名将领回忆起此前场面,眼中兢惧之色尤在:“而后北边的汉军像发了疯一样开始攀城,根本挡都挡不住。”
宇文拔都愣住了,一把将他松开:“汗鲁呢?”
“死了。”那人回答:“汉军登城后,有个叫赵佐的,一枪刺死了将军。”
“赵佐!?”折兰月眼中怒意顿起。
将领望着他,点了点头:“是,和杀死折兰王上的同一个人。”
折兰月捏紧了拳头:“我必杀此人,为父王报仇!”
“王子呢?!”呼延豹连忙问道。
“不知。”那人摇头,道:“突围时王子便不见了踪影……”
呼延豹心头一震。
老王已经死了,如果继承人再交代在这里,呼延族登天不成,只怕一脚要踩进地狱里!
宇文拔都、折兰月对视一眼,同时道:“找人!”
莫说彼此之间矛盾不大,现在就是有天大的矛盾,也要先把呼延贺兰找到,稳住大局为先。
呼延贺兰虽然吃了败仗,但他依旧是对敌情最了解的人。
洙水北岸,躺着一道人影,仰面望天,一脸生无可恋。
在折兰月等人寻到他时,他才吃力的爬了起来。
“我输了。”他念叨了一句。
“你早就输了!”宇文拔都一点面子都不给,愤然道:“现在要做的是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是立刻攻打平定关,不给对方歇息机会,还是等后方人手再说?”
呼延贺兰摇了摇头:“退守定阳城吧。”
“洙水河也不要?”
“守城吧!”呼延贺兰再度重复,又道:“我会上书陛下请罪,将这里的事都告诉她。”
——周彻杀出来了。
消息最先传到的,自然是距离最近的西河城。
得讯的袁达愣神许久,最后点头:“果然如此。”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吩咐道:“安排酒席,替殿下接风。”
“是。”
他的部下答应下来,内心却叹了一口气。
自家大人,似乎彻底放弃了。
随后,袁达又看了一眼褚飞,道:“褚将军,你作为西河镇守之将,理应随我去迎接。”
“自然,自然!”褚飞喏喏而应,道:“我且下去,做些准备。”
“去吧。”袁达摆了摆手。
身边有家将,立马问道:“需要盯着他吗?”
“怎么盯?”袁达摇头,道:“这终究是他的地盘,你真拿人当傻子不成?撇开就好,不要涉入太深。”
褚飞从这离开,第一时间将自己的心腹都召了过来——所有参与者们。
“天塌了!”
一见众人,他便开门见山:“他杀出来了。”
满堂一惊。
“将军有对策吗?”定阳校问道。
褚飞脸色有些发白:“对策?他是堂堂皇嗣,手拥重兵,威望无两。在他面前,如何反抗?”
“后将军呢?”又有人问。
“休提此人!”褚飞大恨:“他已彻底倒戈,日后二殿下和太尉不会放过他的!”
他也就说这话过过嘴瘾。
以后的事,谁说得准?
气氛有些凝聚,褚飞忽然问:“前番那也叶什么……”
“忘了最好!”定阳校提醒。
“不错!忘了最好。”褚飞点点头,再问:“那件事,做干净了?”
“干净的很,人埋的极深。”负责的人点头。
“如此终是安心一些……”褚飞叮嘱:“都给我记住了,一旦周彻问起来,就说从未见人到此,打死也不能开口!”
“是!”众人齐声应答。
“其实,我认为,将军不必过于担忧。”定阳校再开口:“一则我们手脚干净,事情没有留下任何把柄;二则他收回了平定关,此处便是前线,还需要依赖我们为他效命。”
“如果他抓不住证据,胡乱清算,那是自乱人心。”
褚飞猛地看着他,忽然大笑:“有理!”
“不错!你说的不错,他抓不到把柄,凭什么处置我?”
“我不过是奉太尉之命行事,他们两个斗便是!”
平定关到西河这段路,驻扎了太多百姓和民夫,撤走他们是个大工程。
周彻没有时间去处理此事。
只不过,他的庆功宴,却是和这些人吃的。
他命秦度烹羊宰牛,且将所剩之粮,遍赏百姓。
于百姓而言,得到了好处,也救出了周彻,何其荣焉?
平定关南,欢呼沸腾。
在这欢声中,周彻已先行离开。
他还有太多的事要处理。
他与皇甫韵并列在前,盖越、赵佐紧随其后。
脱困后,或许是心里压力变小了,许破奴的精神状态也恢复了不少。
但周彻没让他骑马,而是替他安排了一辆车、由人专程伺候着。
“此番为助你脱困,卢公和甄家主实在耗尽了心思。”皇甫韵道:“卢公提出主张,便包揽下了一切责任;甄家主于数日之间,耗财无数……”
“我们过来路上,被朱龙堵住,他要追究此前之事,命人格杀盖越……”
皇甫韵将所有事,一应告知,又追溯到他们离开太原时。
周彻仔细听着,对于卢晃、甄楚河和大宗正所为,他自然不会无视。
大宗正是长辈,不属他麾下,这是恩情;卢晃、甄氏、徐岩是自己的坚定支持者,和跟随自己卖命的武人没有区别,绝不能亏待。
最后,便是朱龙等人……
“依韵姐你所言,我的命令送到了太原,而且甄武和赤延陀已执行军令了?”周彻问。
“是的。”皇甫韵点头:“他们离开太原有一段时间了,是朱龙派人截回来的。甄武还好,保住了性命。”
周彻神情微变:“谁失了性命?”
“赤延陀。”皇甫韵叹了一口气:“他不愿屈服,执意要带兵去救你,被董然带人格杀于军中,还说其人意图再反,并在乌延族内展开清洗,杀了许多乌延贵人。”
前行的马,突然就停在了原地。
周彻坐在马上,一言不发。
“阿彻。”
皇甫韵忧心地望着他。
“是我对不住他。”周彻沙哑开口:“是我对不住乌延族……韵姐你知道么?乌延王为了给我断后,杀到只剩几百人……”
皇甫韵叹了一口气,道:“在朱龙他们眼中,乌延族只是蛮夷而已,便是杀了,上面也不会因为此事追究自己人。”
“于我而言,他们就是自己人!”周彻深吸一口气:“他们视我为君,我自当庇护他们……这笔账,谁也躲不过,我一定要和他们算到底!”
皇甫韵点了点头,又道:“离京之前,我和兄长谈过一些。”
“他说皇甫家历代为国守边,身受皇命之重,常持节钺。”
“但父亲却告诉他,节钺是天子之信重,凡动节钺杀人,既用天子之威,也是让天子共担。”
“所以,能用军法杀人时,便不用节杖;请用节杖杀人,也需慎之又慎。”
“尤其是杀有些有争议的人时,坏处不止于流言,更在天心。”
听完皇甫韵的话,周彻道:“你的话,我都明白。”
他伸手抚过佩剑,道:“事到了如今,要杀的人,远不是一根节杖能担下来的了。”
皇甫韵望着他:“你是要大开杀戒吗?”
“姐姐要劝我?”周彻反问。
“当然不。”皇甫韵展颜一笑,道:“你能做出这许多大事来,想必有自己的考虑,大局看得比我更远。”
“或许谈不上什么大局。”周彻回头看了一眼。
盖越赵佐后面,是跟着他缓缓前行的大军。
“人要成事,终究要走自己的路。”
“我不清楚其他帝王走的是什么路,但我的想法从未变过,那就是‘不负人心’。”
“他们抛家舍业的跟着我,无论如何,我都要对得起他们。”
“我要对得起他们的信任。”
“我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或许,这是我这个算不上好的人,仅有的良心吧。”
说到这,周彻忽然一笑:“赵佐来前,我逢绝路,几乎身死。韵姐你知道么?就连贾公这样怕死的人,都要替我去截断追杀之敌。”
“彼时我就在想,做人到了这一步,哪怕下一刻死去,又有什么值得遗憾的呢?”
就在这时,前方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声音。
等到靠近,方才发现,原是一条狗在刨土。
这狗很瘦,显然是没什么吃的,但坑却刨的不浅,周围堆着一层浮土。
奈何下面开始出现一些碎石,刨起来收效甚微,急的不时发出‘嗯嗯’声。
待见周彻等人靠近,防备的发出低吼声,蹿到一旁。
发现这几个人类似乎没有加害自己的意思,它又小心翼翼的走了出来,围着那个坑开始打转,并不时摇头摆尾。
皇甫韵终是女子,对这些生灵颇有怜爱之心,当即从马背上取了些食物给它。
这狗吃了后围着她转了两圈,尾巴摇的更快了,又冲着地上刨了几下。
周彻用槊往土里挑了挑,见下面是堆砌的顽石,便立时作罢:“喜欢便带上吧。”
“好。”皇甫韵点了点头,又取了一块肉,诱着那狗一块上路。
可它跟了一程,发现皇甫韵不帮忙挖坑,便又跑了回去,二人只能作罢。
——西河城下。
袁达带着褚飞等人迎接在下:“恭贺殿下凯旋!”
“凯旋谈不上,只是捡回一条命罢了。”周彻如是道。
袁达连忙道:“殿下言重!定阳局势之危,我等皆知,如此局面,殿下尚能痛击西原,且将平定关夺入手中,何尝不是一种凯旋呢?”
周彻颇为惊讶的看了此人一眼。
对于袁达以往的立场,他是心知肚明。
对于此番来援此人所献之力,周彻亦已知悉。
如果他是真心的,周彻只能说一句:识时务者,为俊杰。
对方给面,周彻也缓和了态度:“此番能拿下平定关,也多蒙后将军出力了。”
袁达脸上,肉眼可见的浮现一缕喜色,赶紧道:“宴席已备,殿下请!”
周彻摇了摇头,道:“后将军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这宴却用不得。”
袁达心头微沉,面上迟疑:“殿下的意思是……”
“我虽脱困,却有许多将士永远留在了定阳,我哪有什么心思用宴呢?”周彻摇头,目光一转,落到袁达身旁的一名武人身上:“想来你便是褚飞?”
“是……是!”褚飞连忙再行礼:“褚飞拜见殿下。”
“礼且收着,我有事问你。”
就在城门口,周彻开始了他的审判:“朔方、定阳、西河三校将校,可都在此?”
“都在。”褚飞连忙低头,心中已难免紧张了起来。
在他身后,被点中的将校们也同时躬身:“见过殿下!”
“朔方之地,本属遥控,未曾实掌,我便不问。”
“定阳之处,颇为偏僻,且事发突然,我亦不问。”
“尔等兵败在前,退守西河,扼城防守,也算本分所在,无可厚非。”
“然则,我入定阳后,曾屡屡下令于你部,命你举众往北,占住平定关,为何不见动作?”
“我部受困之后,又命你提兵前往接应,待我兵至关下,为何又不见你来?!”
周彻目光凌厉,杀意毫不遮掩:“你可知晓,因你之误,使我军多少将士白白送命?!整个并州大局,也险些因此葬送。”
“今日,你要是给不出一个妥帖说法,只怕不是一颗人头能了事的!”
“冤枉!”
褚飞立马跪下叫屈,道:“殿下所言,最开始那封文书,我确实是看到了,奈何我整兵时,便已收到太尉之命,让我按兵不动。”
周彻面色愈寒:“后来的催兵、求援文书呢?!我已明说,所属各部,一应皆从我令,但有忤逆者,皆以逆命处置!”
“你明知此事,又知我部被困,居心何在!?”
褚飞忙道:“太尉来文书时,说的是情况大变,叮嘱我等切不可动。我再联络殿下您时,却已是联系不上了。”
“至于您说的后来文书,却是没有看见。”
“没有看见?”周彻眼睛眯了起来:“你是说,信没有送到你手上?”
“是。”褚飞点头。
“我派出的使者,一个也没能走到西河城来?”
“是。”褚飞再次点头,死不松口。
没等周彻再次发问,定阳校出列道:“殿下,敌军掌平定关,隔绝交通,信使或是没能过来,便被其害了。”
“你也没看见?”周彻问他。
定阳校点头:“未曾看见。”
周彻目光扫过所有人:“你们都没看见?”
“确未瞧见!”众人齐声应答。
这下都没了声音,气氛一时凝结下来。
许久,周彻才点了点头,道:“大敌当前,如果没有证据,我不会擅自惩处任何人。”
闻言,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但。”周彻话锋一转,同时拔剑出鞘:“倘若让我揪出证据,证明你们当中有些人所言属虚,故意推诿不进,以致我军受此惨败,必将从严处理!”
“你们,可有异议?”
褚飞一脸正气,道:“如果发现谁对不起国家、对不起殿下,自当严惩。”
“好!那便好!”周彻点头,大手一挥:“事关重大,不容疏忽,且将各将校分开询问。”
他望了袁达一眼:“还望后将军从旁协助。”
袁达推诿不得:“是。”
转身之际,褚飞脸上浮现一抹冷笑。
问话?
他们才不怕!
过去的时间,他们早就套了无数次口供。
而且,此事简单,没有复杂处,只要咬住一点即可——人没来、没见过!
周彻没有证据,大家又都是朝廷官员,还能胡乱动刑不成?
就在褚飞等人从命转身之际,周彻忽然喝道:“站住!”
众人一凛,纷纷止步。
周彻问:“你们当中,有没有谁听过叶重山的名号?”
众人异口同声:“未曾。”
周彻眼底,闪过一丝冷意:“好,都退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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