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 刺客

    第三百零五章 刺客 (第2/3页)

就是一场没完没了的角力。他们的笑声,粗嘎得像砂石摩擦,带着浓重的土腥气和烧刀子的辣劲儿,炸响在低矮的土屋里,震得房梁上的灰簌簌往下掉。

    女人呢?辽北的女人,少有江南水乡的柔媚。她们的脸膛被风吹得皴红,手脚粗壮得赛过男人,膀大腰圆,是出了名的丑陋,几乎没听说过那地儿出产过什么美人。

    但是,在风雪天里,她们裹着厚厚的、打着补丁的棉袄,顶着风头去井台打水,冰水溅在衣襟上,瞬间冻成硬壳,走起路来哗啦作响,像披着一身薄甲。她们在灶台边,在牲口棚里,在冻得开裂的田埂上,用身体和韧性,把贫瘠的日子一点点熬出点热乎气儿。

    天地,用它的严寒、荒凉、贫瘠,像无形的模具,把生活其间的凡人,锻打成这般模样。

    这荒凉的辽北大地,因着这些挣扎求存的身影,才有了烟火气,有了人气。

    那些粗野的号子、醉醺醺的划拳声、婴儿在寒夜里的啼哭、丧葬时撕心裂肺的嚎哭……所有这些声音,所有挣扎的痕迹,所有为了活着而留下的印记,都深深地、一层又一层地涂抹在这片天地之间,它们不是风景,是烙印,是人与天地互相角力、互相依存、互相磨损又互相定义的证据。

    天地如磨盘,碾磨着凡人的骨血;凡人如砂砾,也在无声地磨损着这磨盘的棱角。

    覃隆也是如此,他是个散修,只有一个师父,也是燕阁出身,所以从小也被这般磨砺,因此可以看得出,他和那些世家圈子的人不一样。

    作为燕阁的刺客,他身上那股子渗进骨子里的硬与冷,那股子荒原般的沉默与爆发前的死寂,便是在这样的磨盘里,一圈一圈,生生磨出来的。

    世家公子们游学的玉箫声,传不到这风雪的尽头;他们谈论的锦绣文章,暖不透这冻土的寒心。这里,只有人与天地的直接对话,用汗,用血,用命,用一代代粗粝的生命力,在荒凉里刻下卑微而坚韧的印记。

    他自小便是被师父收养的,师父是个剑客,但并不潇洒,用的是一把短剑。

    短剑,是拼命用的武器,和君子们所用的潇洒长剑不一样。

    长剑是君子器,讲究的是三尺青锋,玉带缠腰,舞起来银光泼雪,端的是风流潇洒,进退有据,那是世家子弟们有充足的余裕,慢慢的演练这种剑法。

    师父的短剑,那是削木头用的,砍柴用的,剔骨用的,切菜,切肉,上山扫路,下田割麦,都用的这种东西,也可以用柴刀什么的,但短剑是捡来的,不用花钱。

    就用这把短剑,师父踏入了修行路。

    也是用这把短剑,师父区区一个一境的亡命客,养大了覃隆,让他成为了如今这位可以让两位九境忍不住止步的人。

    他将短剑摆在旁边,伸手就可以拿到,然后又喝了一口酒。

    这种短剑,可以藏在袖管里、掖在裤腰上,专等着与人贴面搏命时,才骤然亮出獠牙。

    师父说,剑短一寸,命近一尺。

    使短剑,就是把自己往阎王殿的门槛上送,不要想着什么飘逸的身法,华丽的招式,那都是戏台上的把式,糊弄鬼的。短剑的路子,只有两条:快!狠!

    快,要快过毒蛇吐信。对手的长剑刚撩起个架势,你的身子就得抢进他怀里!不是刺,是撞!用肩膀撞开他的空门,用骨头抵住他可能划来的剑锋,用胸膛贴住他的胸膛,近得能闻见他早上吃的什么早餐!

    这时候,就要狠,那柄藏在肋下、掖在肘后的短剑,才像毒蛇的牙,“噗嗤”一声,带着一股子滚烫的腥气,从最刁钻、最阴毒的角度,凿进去!

    师父的手,关节粗大,布满老茧和冻疮裂开的口子,握剑时,那短剑仿佛不是铁打的,是他骨头里生出来的一截獠牙。

    他教覃隆发力,不是用手腕,是用全身的骨头拧成一股绳,把命都压上去的劲儿,那剑捅出去,不是刺,是夯!是砸!是要把对手的骨头、筋肉、连同五脏六腑,都夯成一团烂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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