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陛下有令,不战了!

    第296章 陛下有令,不战了! (第3/3页)

   千余女真骑兵,攻城是攻不了的,当然,城内之人,也没人想着要出城一战。

    只待再等等,等那步卒也来,才有攻城之事。

    几千里外,兴州城头,那是尸山血海。

    宋军人命在填,党项奋勇在守!

    宋军从长梯云梯上城之人着实不少,但那城头之上,依旧还在血战,党项自也丝毫不退。

    那国主、或称天子、或称夏国王,李乾顺,此时已然入了城楼之内,那城楼射孔看进去,时不时还能看到那黄金之色。

    李乾顺不断左右呼喊,激励奋战,党项人自也奋力在战!

    南面城墙,还真久久不能真正攻克。

    东西两面,进度却快了不少,已然早有大批宋军在城头站定。

    苏武当面,看到的就是南面城墙,他也在皱眉,着实是死伤惨重,却是口中再喊:“再加鼓!”

    鼓声早已比雨点还密。

    苏武也知道,城池在破,但他其实已然也心急了,不是心急战事,而是心急死伤惨重,这些都是宝贝疙瘩,死一个少一个,苏武着实舍不得了!

    舍不得之下,唯有击鼓,鼓声催促,催促两边之军,快点快点,再快点。

    那灵州城,也是在打,李察哥再组织,再突围,一心突围,只为去援兴州!

    怀州在打,种师中正也攻城,顺州在打,辛兴宗也在攻城。

    不过狭长的二三百里之地,已然打成一锅粥。

    李察哥连连突围,壕沟土墙箭矢之下,如何也突围不出。

    姚平仲带着关中军,亲自压阵,种师道亲自打马来去,四面调度,任李察哥是声东击西也好,四面齐出也罢,乃至一门蜂拥,便教他都不奏效!

    无奈之下,李察哥还有新策,既然堵门,那就不全从城门出去突围,准备无数绳索,乃至衣服床单系在一起,既冲门而出,也从城头爬下去。

    一时间,还真奏效不少,敌我皆乱,乱成一团。

    连种师道也不得不叹一语:“李察哥,名符其实,着实良帅!”

    只管再去调度,连辅兵也临时调派去打去堵!

    兴州,鼓声三通飞快,两面已破,一面还守,城内之百姓,已然从北城开始奔逃。

    苏武下了将台,快马就去,骑兵万余,分作三部,一部往北去堵截逃散之人,两部东西并进城池!

    一直在打,从拂晓已然就要打到黄昏了。

    还在战,战局如何?

    已然就是一面城墙一个城楼,数百党项,皆在城头,围在那城楼左右,抵抗着两边而来的宋军。

    城楼之内,就是李乾顺。

    李乾顺的呼喊之声没有了,他坐在城楼里,微微低头,甚至还在复盘,喃喃自语:“败在两处啊……一处败在受辽之拖累,应该早早与金盟好,更不该两番派军去援大同,一派五千,二派三万。二处败在最初的大意懈怠,料敌不严,轻敌轻敌啊……只念宋几番来打皆是溃败而去,只念头前还大胜刘法,所以轻敌,何以轻敌?悔之晚矣!”

    喃喃几番,又是痛苦出声:“悔之晚矣!愧对列祖列宗,愧对党项八部!我之罪也,我之罪也!”

    说着,就看李乾顺站起身来,微微低头去看手中长剑,长剑当真锋利无比,其护手剑柄,更是诸般宝石镶嵌,还有黄金之色。

    左右之人,似已然有了察觉,自也开口:“陛下,不可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而今之局,正是天下大乱,许来日还有再起之日啊!”

    “是啊陛下,昔日武烈皇帝陛下败于辽,自往贺兰山里去躲,也还能再起!陛下,即便再如何,只要留身在,乱局之下,定有来日!”

    李乾顺左右去看:“还有来日吗?”

    “定然还有!”

    李乾顺却是摇摇头:“无有来日了!”

    说着,李乾顺长剑一提,已然就往自己脖颈去割!

    左右连忙来拉来拽:“不可啊,陛下,不可啊,党项八部,几十万人,定有来日,而今女真与宋定在死战,来日不远!”

    李乾顺自尽不得,左右去看,满脸是泪,口中连连:“唉……唉……”

    终究是手中之剑,被人抢走。

    李乾顺无力一语来:“去吧,出去传令,不战了……”

    有人出得城楼,痛苦之下,喊那一语:“陛下有令,不战了!”

    麻木的神情无数,随之一柄兵刃落定叮当,便是兵刃落地之声此起彼伏。

    不战了!

    已然是定局了。

    跪地去,举手来。

    宋军冲将而上,都头队头大喜在喊:“要活的要活的……”

    活的精锐俘虏,更多值十贯钱,活的西夏国主,那不是值钱的事了,若是一人战阵擒拿,那真是说不尽的荣华富贵,若是众人来分,那也是众人都发大财。

    是押是摁是绑……

    军汉们皆是喜笑颜开,赶紧去把那城楼围住,围紧,快请相公来!

    相公来了!

    在城下下马!

    在上阶梯!

    “相公威武!”

    “相公威武!”

    只问这西北八十余年,那一日的荣光比得今日?

    山呼海啸:“相公威武!”

    相公一步一步在上台阶,上得不快,却是威武在身,慢慢取下铁兜鍪,左右去看。

    “相公威武!相公威武!”近前之人,那是喊得撕心裂肺,今日之喜悦,无以言表,唯有嘶吼去喊!

    刘正彦挤过人群,近前来,躬身而下,头已然到了膝盖:“相公,那李乾顺就在城楼之内!城楼内无兵卒,门也打开了,相公快请!”

    苏武停了脚步在刘正彦身边,抬手去扶他,慢慢说来:“我今日,不负你!”

    刘正彦被扶正身形,抬手就去抹眼泪,本是刚正男儿,再说话,已然是哭腔:“相公,相公……”

    便是左右军汉,已然个个落泪。

    只道刘正彦说一句什么来?

    “相公,我父亲死得惨啊!”刘正彦已然在哭,嚎啕就哭。

    苏武点头,轻轻拍一拍刘正彦的肩膀,说道:“老帅人头与尸身,许还在这兴州城内,稍后你去寻回来,带回家乡,好生安葬!”

    “嗯!”刘正彦重重点着头,再去抹泪,再躬身:“相公请!”

    苏武微微颔首,走几步去,往那城楼而入。

    城楼里,七八个人,都席地而坐,皆无甲胄在身,穿的都是官袍,那李乾顺一袭黄金龙袍,也就坐在那里,低着头,不看人。

    苏武几步往前去,站定,低头去看,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是好。

    却是刘正彦几步上前来,一手大力揪住李乾顺的后衣领就踢,一手去摁他的后背,还有脚往下去勾,便是要那李乾顺跪在当面。

    苏武倒是摆摆手:“不必如此……”

    刘正彦点头就松:“相公心善!”

    倒是这李乾顺被提起来了,苏武平视而去,四十来岁,保养得极好,并不显老。

    “国主不必如此气馁,也不必心若死灰,春秋也好,战国也罢,乃至南北朝与五代,国家兴起也没落,昔日党项杀宋人,今日宋人杀党项,谁也不欠谁的,谁也不怪谁去。也请国主一件事,党项八部,当要安分才是,不要生乱,以免再有枉死!”

    苏武慢慢来说。

    李乾顺稍稍抬头,也看苏武,目光里也真起了几分生气,并不是那行尸走肉。

    “如何?”苏武再问。

    李乾顺答了一语:“还能如何……”

    “好,甚好,且把那些印鉴之类都寻来,御笔要书,诸般城池,也当少些枉死!”苏武再说。

    李乾顺回头去,看得身后几人,叹息一番,却也点了点头。

    苏武转了身,走到城楼门口,满场还有不少党项军汉正在绑缚。

    苏武开口:“来啊,带国主入城外大营去,把党项军将之俘虏,皆送往大营去,快快去请监军相公,天子监军当至,我等当出十里跪迎天子监军!声势要大,威势要大,万万不可怠慢监军相公!此番诸位军功,皆在监军一手,定要监军欢喜,嗯……最好,献俘一番,如此监军定当更是欢喜!”

    众人听得也有些不解,但军令在下,众人不解,却也只管来喊:“得令!”

    苏武还催:“快去忙碌,此番换帅之事,天子疑我拖沓怯战之罪也,还当要监军往天子面前美言,如此少我罪责!”

    许多人这回好似听懂了,原来是自家相公前程大事,那岂能不是快奔?这事一定得办妥,一定要让监军欢喜。

    (兄弟们,八千六,我使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