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贫管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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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一章 贫管代表 (第1/3页)

    东北农村住火炕,两三年就得扒一次。黄士魁抱怨炕不热,分析炕洞灰肯定多了,想要扒炕。艾育梅抱怨道:“扒炕又得弄冒烟咕咚的。”黄士魁说:“在这农村,细碎活睁开眼就有。抱怨没用,有活就得干哪。”黄士魁在院子里用白浆土围窝倒水撒麦余子,用二齿钩子捣开纥弄。张嘎咕来给他打下手,干活非常卖力,翻两三遍,直到把泥活匀才休息一下,进屋喝点水抽根旱烟。这时大队广播喇叭通知开支部会,黄士魁洗了手,不慌不忙地去了大队部。

    支委们刚到齐,金书山就说:“把大家召集来,主要是研究贫管校事宜。在红原公社贫下中农管理学校经验交流大会上,长青大队因反应迟缓遭到点名批评,我会上做了检讨并打了保票。细想想,咱对‘贫管校’这项工作确实不够重视,扯了全公社的后腿,这责任主要在我,我总以为咱贫下中农只会种地,怕管不好学校。公社侯书记毫不留情面,在大会上把我撸了个茄皮色,要求咱立即改进,让咱以贫下中农为主,结合学校革命师生管理学校,牢牢占领农村学校阵地。今天就是研究这个事儿!”黄士魁说:“既然公社批评了,那就赶紧把‘贫管校’这个工作空白补上,别再等着挨尅。”金书山说:“其实这个事儿很好办,参考其它村的做法,成立个大队小学校贫管组,然后派两个代表隔三差五去学校管理管理。”公冶平却说:“只怕没啥待遇,这贫管代表没人愿意当。”金书山说:“贫管代表不白当,享受民办教师待遇,领取工分和每月七元钱的补助。贫管组组长由我亲自兼任,大家看看用谁当贫管代表合适?”黄士魁略加思索,便提出了人选建议:“我看金书承很合适,他是一位退役军人,上过战场立过功,而且在大队当过领导。”金书山忙说:“书承大哥行,还有一个我觉得也合适,就是穆秀林。他是铁杆儿贫农,还是老贫协**。”此话一出,其他支部委员都顺水推舟,表示同意,让金书山负责安排,于是碰头会很快就散了。

    金书山在第一生产队马号找到金书承,刚说完成立贫管组的事,金书承就有意推辞:“咱就是个老贫农,能管个啥呢!别看我当过兵,可没有管理学校的能耐。”金书山说:“就应个名做做样子嘛,过了这阵子兴许就不提这茬了。先帮忙应付检查,去学校给讲讲你的当兵经历,也算是阶级教育。”见金书山言语恳切,金书承只好勉强应下。

    金书山在第二生产队院子里寻到穆秀林时,他正在修理犁杖把手,刚听金书山说明来意,就一口应下:“好说好说,大队安排的工作,我老尿子义不容辞。”当听到当贫管代表还有待遇时,更是眉开眼笑:“这贫管代表还不白当,那更得尽心尽力了。”

    去学校报到这天早上,穆秀林穿上了一件平时舍不得穿的七成新蓝色中山装,那是他的侄子穆逢辰送给他的。他在屋地一边照大镜子一边自语:“人是衣服马是鞍,捯饬捯饬是不一样,这衣服是挺抬举人,就是我这皮肤有点儿黑。”他管老儿子穆逢利要来一只旧钢笔,别在胸前上衣兜上。姚锦枝说:“爹你也不识几个字,有必要别钢笔吗?”穆逢时说:“你懂啥,像不像做比成样嘛!”

    当他腆着肚子出现在中心道上,立刻吸引了来往行人的目光。“哎,老尿子,你穿这么板正,这是要干啥去?”听见姚老美跟他搭话,他显摆道:“我这不当上贫下中农管理学校代表了嘛,一会儿就去报到,知道嘛,享受民办教师待遇。我这上衣,是我逢辰侄子,三道梁子公社党委书记送给我的。”闻大呱嗒也上下打量他,嘘呼道:“哎妈呀,老尿叔,我以为你是要去相亲呢!原来是去管学校呀!呦呦呦,你这上衣兜还别个钢笔呢,挺像回事嘛!”待穆秀林走向大队部院子,姚老美呵呵说笑:“这老穆,当上贫管代表就觉得自己不一般了,真是癞蛤蟆别钢笔——硬装大肚子文书。”闻大呱嗒嘻嘻笑了:“哎妈呀,这俏皮嗑说得正对路。”

    金书山把两位贫管代表送到学校办公室,向老师们交待几句就上公社开会去了。上完间操,郑树人校长登上土台子,向学生队列郑重宣布贫下中农代表今天进驻学校,要求同学们都要听从贫管组代表的管理,然后特意邀请贫管代表给学生讲话。在一片掌声中,穆秀林抢先一步走上台来,金书承则默默地跟在了后面。穆秀林用力清清嗓子腆腆肚子,一开口就把外号亮了出来:“同学们,我老尿子是地地道道的贫农,别看我们出身是贫贫的,可毛**却把贫农看得高高的,谁敢小瞧我们!”说到这儿,还故意侧头看了一眼郑校长,又扫了一眼台下的几个男女老师。现场一时鸦雀无声,他显得自己很威风,一边用手比划一边说:“现在时兴‘又红又专’,红是啥?是思想嘛!专是啥?是业务嘛!论思想,咱大老粗胜过臭老九;论教书,咱一个生产队的保管哪能跟人家这些科班出身的老师相比。你比如说算术吧,有很多简单的算法咱都不懂。”他一时兴起,大声问学生们问题:

    “二加二等于几?”

    “四——”

    “二乘二等于几?”

    “四——”

    “加也等于四,乘也等于四,尿不尿性?”

    这一问,立即引起学生们一片长声呼应:“尿——性——”

    老师们都笑了场,学生们更是一阵嘻哈。见此场面,穆秀林自己也忍不住呵呵笑了,他提高了声调接着说:“咱不懂这算术里的门道,那为啥还让咱管理学校?就是因为咱贫农比老师根儿红。如今让咱出头露面管学校,这是开天辟地头一回,你们说尿不尿性?”这一问,引起的回应更高亢了:“尿——性——”

    贫管代表的讲话在师生中产生强烈反响,一时间“尿不尿性”成了村里的流行语,更把贫管组代表的表现当笑话讲。一群淘小子看见穆秀林腆着肚子立在老神树下,离老远一遍遍高声唱和:“尿不尿性?”“尿——性——”

    遭到嘲笑,穆秀林一时气恼,舞舞扎扎骂道:“小孩芽子,敢戏耍贫管代表,真胆儿肥了!”见他追来,孩子们立刻作鸟雀散。小石头只顾奔逃,却被脚下的半块瓦片绊倒了,刚爬起来就被揪住了耳朵。小石头使劲想挣脱,试了几次也没成功。不远处的金书山疾步奔来:“快放开,快放开,别跟孩子一般见识。”穆秀林不依不饶,还扭着顶子的耳朵:“走,找你爹去,我要问问他,是怎么教育孩子的?”姚老美也过来劝说:“多大个事儿还找家长,别把孩子耳朵弄坏了,快撒开快撒开!”小石头刚被解脱出来,就撒腿往前门房子跑。金书山抽抽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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